他一说戏上的事，戾气消减，歪着脑袋问话，反见天真——问题是这他妈是问川戏的时候吗？气人的意图是没有了，气人指数直线上升。

    “那你敢不敢再加一筹？”

    刘航琛不接他的话，只叫曾养甫：“曾委！你怎么教人的！我对你——”

    “赌注呢？”

    刘航琛哪受他这话：“少跟我来这一！”

气，你为什么不迎我，我不，我用不着你们的迎！你们也犯不着虚与委蛇，就当面锣对面鼓，从此咱们一个台上唱戏——或许你觉得我不，须知我也觉得你并不，走着瞧就是了！”

    “那是你的事！”刘航琛搡开众人，正一正自己的衣领，抓过刚才得快碎的地图来，沉地扫视片刻，“你的厂有多少人？”

    “那可不够，我要你保我在重庆不受歧视，重庆商人能享的好，要对我江浙厂一视同仁，贷款利率、注册手续，你也不得使人仗势为难。”

    生看他一会儿，忽然笑了：“刘厅，怪你不够坦，你要早说是为了这个缘故，何须粉一层墨一层，倒把真心掩盖了。我也不必去装神鬼，跑到成都去压你一。”说到这里，忽然想起个别的：“对了，我听说四川这里有一戏，不用抹脸，上面，还可以变脸——是不是真的？”

    刘航琛玩味地抬起来：“你还灵光。”

    他坦然地看向生，生也正回看他，两人目光皆一即收。生心中了然，向刘航琛：“我合计的运费在五千元以。若不到，我的机、原料、熟手丝工、连同我这个陶厂，还有我自己，听凭你置！”

    “赌我多少路费，赌我几天能到重庆？”

    “加什么？”

    “刘厅，你敢不敢跟我打个赌？”生叫文鹄松开他。

    连门警卫都笑，刘航琛拍着桌愤怒：“赌什么！”

    曾养甫秃噜嘴：“他又不是我什么人我怎么他啊，这不正在救你吗？”场面一度十分混，看着也不像是打架，像刘厅被胶黏桌上了，生带着消防员营救之前先教育他。嵘峻和两个教授忍忍笑伤。曾委心中暗，面上忙着指挥笨警卫们快去成都搬圣旨救人，忍不住嘴里还是嘲讽一句：“也别说什么你对我啦，你对我像话吗？”

    刘航琛戾视他片刻：“赌什么？”

    “好！我也给你看看我的筹！”刘航琛从容，“只要你约来到，我送你三间厂房，无论你看上谁手里的，多大的地，我能把这地契过到你手上——”

    曾养甫闻言，惊喜且疑：“你既然猜到，为什么不支持？”

    一席话说得曾养甫脸上挂不住，林继庸也站起来了。

    嵘峻：“啊？！”

    “赌了！”生毫不迟疑，转就叫警卫，“去打电话给刘主席！叫他派申副官来立字据！”

    “我不是要把工厂搬来重庆？”生白他一，这一会儿心明朗极了，且是意外之喜，“你敢不敢和我立个赌约，这一路上我不要半分人照顾，不要你重庆拨我一分钱财政，我们约定时间、约定路费，若我不能照约把厂搬到重庆，那就算我输！”

    “十五天。”刘航琛着地图，“十五天，三千元，你要能来到，我再加三个铺面给你！”

    “支持？”刘航琛怒大笑，“你说得动那些没骨的苏商浙商？他们肯来？，既然是基础工业，人多多，这些人说是搬迁，不知要沾多少人的光，占人家多少便宜，搬来一路上劳民伤财，到这里又扭像个猪儿虫！”说着，气愤已极，“你们挣钱的时候，四川没沾一光，你们搞什么法币改制，又拿四川当，杀了给猴儿看！闹腾腾一年半多，你金家不是照样复元？丝厂棉厂仍在手里，裹着细你又往重庆来！自来讨袁要四川兵，北伐也要四川兵，如今银灾钱灾，看着恐怕和日本人打，又要把一群窝废引到四川来，要我给你们贴钱贴地供起来？！”他咙里嘶哑狂笑，“四川难是就的冤大！怎么好事不见你们往这里来，一逢破败就要祸害四川！”

    “杭州安龙丝厂217人。”林继庸忽然走来，“他的机，加人，运到重庆，少说也要二十天。”

    刘航琛弹簧似地起，挥拳就往生脸上打——这老哥是真的不认识“怜香惜玉”四个字啊！文鹄窜起来抓他的手，曾养甫也一把抱住：“别打了！说话呢！”仍是扯住了生领，生心中计议已定，毫不畏惧地迎着他怒目：“打赌还是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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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像话？！曾委，我顾全你的面，我才那样策，原来你不领！”刘航琛大啐一，反着瞪曾养甫：“既然这样，那我也有话明说！你帮着这个白生搬厂过来，只是个幌，你是想把江浙的工厂陆续都迁来四川，对不对！”

    “刘厅一直藏着这手不说，以为我想不到？”

    生心却是一阵清：“刘厅，你这样说话，比笑里藏刀来得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