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敢想象那会有多疼，从那么的楼层坠去，这不是游乐场里的楼机，没有任何安全措施，也没有人陪着他握着他的手，他真的去了，用脆弱的血之躯撞击的大地。那是他的眠眠，是他那么那么舍不得的眠眠，是掉一颗泪他都要心疼不已的眠眠，他自己一个人了去，他楼了，他不想活了。

    他可能已经死了。

    李牧泽颤抖着抓住刘超的手，断断续续叫来：“打电话，快，救护车，救护车……”

    刘超在，努力让他看见似的，不断重复：“有人打了！老师在面已经打了！”

    “救护车，救护车……”李牧泽好似只会这一个词，他不上气，噎着叫，“救他，刘超，救他啊！”

    除此之外，李牧泽没有任何办法，他不是神明，也不是超级英雄，没有神力，更不会仙法，他不能穿梭到过去拦住沈听眠，也不能把被摔得四分五裂的沈听眠拼凑在一起。在这一刻，他就是个十七岁的孩，当发觉喜的人可能死掉了的时候，他只能坐在地上哭，而这哭泣显得尤为可怕，就好像一切真的已经没有了余地，沈听眠真的已经死去了。

    他从未想到自己会用这方式意识到抑郁症到底有多严重。又好像，这世上从来只有这方式能让人们明白抑郁症究竟可以有多么严重。

    1

    夏天的夜晚是燥的。

    这时小超市没有什么客人，郑文英搬着小板凳坐到门，挨着隔杂货铺的老板娘，她们拿着乡用的大扇，侧着去碎言碎语聊家里短。

    “真呀，安个空调吧。”

    杂货铺的老板娘姓赵，她摸了摸脖上的汗，皱着脸说。

    “那多贵，”郑文英笑着说，她不比年轻时那样了，即使底好，平时也舍不得钱保养，一笑起来脸上好多褶，生活是艰辛的，她已习惯笑的这样殷勤，“不过沈听眠他们学校安了空调，听说是好多家一起闹的。”

    “你也去了？”

    “我？不凑这闹。”郑文英摆摆手，“学校里要是不乐意，不不愿安上了，给老师施压，老师肯定记恨咱们，对孩影响不好。”

    老板娘乐呵呵笑：“沈听眠是好孩，懂事。”

    “哪就懂事了，”郑文英喜听别人夸奖沈听眠，虽然嘴上推辞着，却忍不住笑意，说话也抬了声音，显得很兴奋，“他那是怕事儿，胆小！”

    老板娘跟着她笑，拿扇拍拍脖：“你家沈听眠没让你cao过一次心，你看看我家的，天天闯祸，小时候就整天和他爸四赔礼歉，也是实。”

    “乐乐多活泼，”郑文英夸赞，“我就喜乐乐，事儿快，有自信，不像沈听眠老是畏畏缩缩的，话也不多。”

    “哈哈哈，眠眠和乐乐不一样，他是很懂事的孩。”

    “懂什么事呀！”郑文英叹着气说，“上次大晚上十一多才回来，回来就和我吵，然后就跑去了，我找他找到三，人还在大路上跑呢，急得我哟，都想着报警了，最后给我发一短信，说在同学家睡了。你看看这叫懂事吗？”

    “还有这事儿……”老板娘不可思议地说，不过很快又圆，“都说父母在等孩的谢谢，但是孩在等父母的对不起，你们啊，得好好沟通沟通。”

    郑文英连连摆手：“不是没沟通过，说不到两句又吵起来，你死我活的，啧啧啧。”

    “你呀，也是刀嘴豆腐心。”老板娘乐呵呵的，拿着扇指向她，“这几天找着没？看你问了不少人了。”

    “没呢，”郑文英耷拉着，腼腆地笑了，“还得找，都不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