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谢泠舟扶着她坐，崔寄梦抬望见广袤的苍穹，每一团云都像一只天，整个天幕都随时准备着要审判人间的罪恶霪靡，她倏地弹起来：“不了，我好多了，可以自己走。”

    他淡淡颔首：“那便好。”

    坐在回程的车上时，崔寄梦蓦然蔫了，心有两个阵营的声音在说话，一个在失落，为何方才要拒绝？

    她既然渴望，为何要压抑着不说？

    另一个声音在庆幸，他们是已有过云雨没错，但那次是受媚药驱使，她本不是放l浪的女，保守才能让她安心。

    这两个念像冰与火，在崔寄梦对抗，消耗着她的心力，她微微垂来，颓然枯坐着。

    谢泠舟静静旁观，如今的表妹就像当初挣扎的他，或许他们都是一样的人，端方外表藏着叛逆而躁动的心，有着同样的枷锁，当然，是枷锁，也可以是一盾牌。

    因为放纵意味着有堕落的风险。

    是夜，崔寄梦躺在榻上辗转难安，她总是会这样拧，十岁时同祖母去一位远亲家客，那家里厨的心十分可，她吃过一盘后，主人家问过她还要么。她分明想要，却怕主人家觉得她贪嘴毫无闺秀风范，忍痛不去看那糕，笃定摇摇：“不了，我用够了。”

    今日从外回来后，她总是想起那件旧事，那块留有遗憾的糕。

    这夜她的神思回到了山上亭里，大表兄在给她小，中途停了来，抬起，意味询问：“要我帮忙么？”

    崔寄梦摇摇，又猛地。

    她倚在凉亭的人靠上，手抓着侧栏杆，膝盖屈起，只着罗袜的足尖微蜷踩在椅边缘，一小截白皙的，山上不时有凉风拂过来，趁机从鼓起的布料钻。

    自英鼻尖乎乎的风，和凉凉的秋风，冷叠同时拂过的肌肤上，得人不住微颤。

    是湛蓝的天，洗过一般的澄明，似明镜悬，传闻中天上的神仙有一块明镜，可望见世间万，连最暗的隙也不会遗漏，甚至那些被层层布料遮住的罪恶也能看清。

    青天白日之，叫人蓦然生一负罪来，这负罪勾得崔寄梦猛地一扭腰，泪意汩汩，了满脸。

    醒来后好几日，她都未敢再面对谢泠舟，请安时也是早早地去，早早地回，在皎梨院中当起了缩乌。

    谢府中人都以为她是因不得已解除婚约而颓丧，期间谢迎鸢和谢迎雪都带着大房二房的问候前来探望。

    最焦心的莫过于谢老夫人，未免外孙女闲来勾起伤，时常唤她过去帮着些女红活或抄写佛经。

    这日崔寄梦照常去谢老夫人院里，老夫人正拿着本经书，眯起睛琢磨，困惑地扁着嘴，脸都皱成了一团：“好孩，你帮外祖母瞧瞧，这都说的什么啊？”

    崔寄梦哪懂佛经？笑：“外祖母，这上每个字我都识得，唯独不知它们连在一起是何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