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掌柜终于忍不住哽咽，向他重重叩了一个，腆着老脸说厚颜无耻的话，“唐氏余生愿拼尽全力，渗北朝重新连通西域商路，为大司寻找此莲！还望、还望……”

    卫觎反而转问了葛清营一个看似不重要的问题，“不可剧烈活动，不可劳累过度？”

    葛神医，“万万不可。小娘的肌骨极，除此之外，还要谨防她受到刀伤，一旦伤过，可能溃烂无法愈合，恐有截肢之患。”

    卫觎鼻梁两侧的睫影轻颤。

    怪他，见她喜便教了她骑箭，以为她从前受尽了苦，而今终于可以尝些甜的。

    怪他得意忘形，忘了天待人从来不公。

    所以她不是痴笨记不住事，也不是弱淋不得雨，不是因为矫，才每餐多吃一米便心作痛，也不是因为嗜睡，才好几次在他面前一瞬息便睡着。

    皆是被人所害。

    她一心想要摆脱自己的弱势，那般努力地加餐、奔劳、练习、忍痛，以为这样便会变，殊不知越是如此，越会适得其反。

    卫觎起走到谢榆面前，住他肩。

    在他这里，从来都只有一个选择。

    老天不肯偏护的人，他护着。

    突听呛啷一声刺耳金鸣，谢榆腰刀架在脖上，刀锋没轻没重地割里，血如。

    徐寔变喝斥一声，谢榆血红着双只看大将军：“卑职违抗军令罪当万死，死前只想问将军一句，女公无药活不过四十，大将军无药，活得过四年吗？

    “女公一人之命是命，大将军的命便不是命，北朝万千被胡人铁蹄得生不如死，日日望南乞盼王师的汉人命便不是命吗？若如此，我不忍见大将军步祖将军后尘，卑职先死！”

    谢榆说罢压刀刎颈，被卫觎一只手钳住刀柄。卫觎卸刀掷地，另一手住秩血染衣领的伤。

    人人都说南朝大司年纪轻轻位权重，手握重兵无所畏惧，其实，他也有怕的事。

    他怕有一天会像祖松之将军一样发疯失控，没有死在战场，却耻辱地自刎在自己的佩剑之。

    祖将军毅力如神，自中毒之日起也没熬过五年。

    卫觎当年在祖将军中箭后，第一时间为他毒疗伤，由此染上了相同的疆蛊，开始时因分量不多潜伏在，不曾觉察，直到祖将军去世后才发作来。而今满打满算，也快五年了。

    可是怕就怕了，又有什么了不得？

    他低对自己最信得过的参将：“你要知，我最初从军的缘由，便是护不住至亲家人，恨自己无能。若不能守家，何以守国，若不能救一人，何以救万千人。阿义的命，只记在我上。言尽于此，谢参军若仍不解，则你我不同，北府不敢再留阁这位大义大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