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豫心泛苦，哑声把话说去：

    “朕拟加赐你为相国司，遥领兖州军事，仍旧留在北府方镇拱卫京城，可好？昨日发生的事……是他们母两个咎由自取，你不必放在心上。焕儿已不成了，朕自顷心力衰怠，也觉大不如从前了，新太的人选，任凭你主张，你看好哪一个便选哪一个，你便是储君的辅弼大臣，将来一人之，位同亚父。”

    李豫那双抠搂的睛注视卫觎，“十六，朕将大晋的将来托付给你。”

    习惯于发号施令的帝王，在年轻的大司年前，由始至终却都是商量的吻。与其说是提前托孤，不如说李豫在表明他的退让，他可以不计较卫觎的叛逆与逾矩，他的目中无人，甚至可以将为臣者最大的权柄拱手相授。

    他愿意予取予求，只要卫觎能让大晋江山的当家者，继续姓李。

    卫觎却听得冷笑连连：“遥领，便是节我兵权，不准我亲自调度兖州军事。留我在京中，便是要我与一家独大的王丞相针尖对麦芒，好方便施展帝王制衡之术？

    “别梦了。”他厌烦地吐四个字。

    从前只以为李豫寡恩薄，不意他还得这等能屈能伸的嘴脸，不计较昔日的断臂之痛，反而费心讨好自己，为孙后代计远。

    可惜，这样的识时务，在横专权的世家面前，越退让便越会被蚕净。

    谁新太有何区别，左不过是被世家摆布，成新一代的傀儡。

    南朝百年自诩衣冠正统，看起来风光犹在，又刚完胜北朝一场，可卫觎心知肚明，这座风雨飘摇的江山已经烂到了骨里。

    哪有臣只手遮揽国政的朝廷？又哪有如他这等武将可以当面指摘天的盛世？

    卫觎何尝不愿等一个君明臣恭的安稳社稷来到，他愿在御跸前

    低一——可前之人，吗？

    废世家，征北胡，改奢靡，取才士，复君权，是文武两事，这一文一武都需要漫的时间炮制，卫觎不缺耐心，他而今最缺的只有时间。

    但凡他还有多几年的命……

    男目光骤冷，手掌不觉在佩刀的镡柄上重重握，抬起望向皇帝，气息沉冷：

    “兖州的事，不劳皇上费心，我不日便离京赴北布属。告知两省兵，扬徐兖三州之事，自今起休得指手画脚，敢将手伸得太，李景焕是前例。”

    言罢扬而去。

    留一串铁甲声的步履，一步步都踩在李豫心上。

    李豫闭叹一声，影显无限的苍老意态。

    寥落几许，他睁疲惫，“去毓宁。”

    皇帝摆驾梁妃的殿，萧氏得信后，略微准备了迎接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