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不碍事的，我这把老骨还折腾得动。”

    “我带了位医士回来。”卫觎走劭晖阁前，看了老的鬓角，昔年被誉为髯公的老人，漆鬓间如今也添了星疏霜华。“让他给你看个脉，不需你心的事就别心了。”

    “陛要禅、禅位…………

    东方了位转世佛的事, 不仅在北朝引起轰动，也将江南的佛门教派豁动得一团麻。

    若不是丞相令严禁僧人渡江，这旬月之间, 想争相过江去拜候那位神秘而传奇的唐娘的僧人, 只怕不绝如缕。

    人便是如此, 越看不见摸不着什么，心里就越对那件事拿不起放不, 笃诚佛祖的比丘们, 暗地里传播抄写那篇妙笔生的《佛赞》，人手一份, 反复诵咏。

    随即, 建康坊间又传一风声, 不知谁将旧事重提，拿檄庾氏文来说事, 说那位唐娘儿时所受的磋磨，不正应了佛陀成佛前受经百难吗？

    又有一隐晦的说法：卫大司一打洛，陛便沉疴不起, 岂非天命有所倾倚……

    一时间朝野蜚语不断，人心如草。

    “散布言, 扰士气，兵中反间之术！”

    奇石峭立的丞相府中，王逍没了焚香挥麈的雅心，峻吩咐史：“查！派府兵严查言起源, 搜寻混城中的外来人, 不排除有北府军谍的可能。”

    书房中，丞相的王瞿之脱履立在案前，见父亲动怒, 大气不敢。

    “阿父。”王五郎崴在案几旁的靠榻扶手上，神晦暗不明，在压抑的气氛中疲惫开，“江左气数将尽，父亲看不来吗？”

    卫十六是什么样的人，王璨之最清楚不过。

    他自幼立志学武伐北，不好雅事，成日的学刀舞枪，被同龄世家笑为天生兵贯，甘居品。结果人家是文武兼修，手了得的同时，清谈也妙绝当时。

    王五郎看得来卫十六打心里不喜清谈，他就是专门学来打别人的嘴的，偏偏还叫他学成个京华无双。

    只要卫十六想的事，没有他不到的，如今，他夙志已逞，当世豪雄无其右者，如何还会再俯首称臣。

    近在建康家门外的京，尚留有卫觎的三万步兵，那是他在兖州仗打得再艰难时也没有调走的看家虎。

    单是此虎破笼山，京城有力自保吗，更别说卫觎收复洛后，以北方兵丁补充兵力，现今手中的兵力只怕不三十万。

    双方拉锯，争的是一个正字。卫觎之所以不挥师南，一是北方诸方镇还未完全平定，二是在等着建康主动禅位。

    双方看似旗鼓相当，各有依恃，但古往今来兵都是最的理。

    建康迟迟没有对策，这绷到极致的弦，终会断的。

    王大郎一向看不惯幺弟的放浪形骸，当即怒起来：“你何敢逆言？你以为你与卫十六有几分，归顺了他，便对你有何好？莫忘了大人之言，他要取缔世家！覆巢之，安有完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