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阶神不变，答：“策试的题目不于一人之手，题者可互为监督，若有舞弊——”他狭的眸锋锐隐现，“以死罪论。”

    阁一片哗然。

    沈阶的话却还没说完：“至于通过策举选上来的官员，可建立谏议院，与御史台并立监百官，许谏议大夫低职而特权，七品官可参公卿，只要从一开始立住规矩，不愁不能肃清官场。”

    严兰生在门外听到这里，一如世间的名剑利刃存在共鸣，目中顷刻亦浮几缕锋芒。

    ——沈蹈玉还是沈蹈玉，一没变。

    有酷吏那味儿了。

    沈阶的意思严兰生很明白，这个寒门之人所求的，是一绝对的公平。可同时沈阶也清醒地知，这世间从来没有绝对的公平可言，但他没想过降低自己的底线，而是想用人力尽可能去查缺补漏。

    所谓取法其上，可得其中，取法其则无所得，便是此理。

    既然没有“绝对的公平”，那么就尽力到“相对最公平”。

    这个人，名字叫阶，可他立足之地从不会降阶一等，更不会用曲媚去迎合低的世俗。

    “严先生。”这时一个手持信封的亲卫从苑外行来，认得严兰生，“您回京了，怎么不去？”

    听见阁外的动静，簪缨方知严兰生回了。

    一时西阁门开，薰风室，严兰生同那送信者一同阁。

    君臣相见，这轻衫郎君笑着向上座执扇见礼。

    “女君安好，兰生急于见拜，一风尘不及洗沐，还望女君见谅。”

    “兰生见过卫令公。”

    卫崔嵬笑望这个俊采风的年轻人，“阿缨手能人辈，可谓珠玉琳琅满目啊。”

    这一岔，就将方才的察举与策举之辩给岔过去了。沈阶目沉静地回，看向仿佛晒黑了些的严兰生，后者的锋恰与他一错而过。

    簪缨询问严兰生并州之事，才知不止他了，谢将军正在东外等候召见，尹一哥也正巧在此日到来。

    “如何不曾禀我，反叫谢将军等着？”簪缨皱眉向侍官。

    左右垂首不敢应声，堇忙去将谢榆请西阁。

    一时谢榆至，要在廊卸甲刀，簪缨允他剑履，谢榆这才步履沉着地走阁。

    在两旁文僚的注目，谢榆行至簪缨座，屈单膝向簪缨行一军礼。

    簪缨免礼，问军事。当得知打并州的晋军伤亡庶几近无，她喜悦不已，褒奖勉力了谢榆数语，又说待大司回来了，再召他，遂请立军功的谢榆先去歇息。

    “一郎也辛苦了。”簪缨说着，让严兰生就坐，命侍人为他端去解暑的饮，这才接过亲卫手中之信，眉尾轻抬，“何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