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才这气量还是有的，说不跟一个黄小丫计较就不计较，他也不去坐那个位，就着站姿稳稳地写了“南山有鸟”四个银钩铁画的大字。

    “姚掌柜在吗？”到了第六天傍晚快要打烊的时候，一个风尘仆仆的中年男，上穿

    这么一分神的功夫，她的“有”字的一横写歪了，还没提笔就立刻被秀才挑了病：“你这个‘有’字写得不好……”

    人人心里此刻都只顾着骂卫四这小太人去了，早把陈二妮也能当夫岂不是误人弟丢上林县的人的事抛脑后去了，纷纷说：“好，这样说得过去。”

    这正如了卫景平的意，他示意卫景英拿一张纸来，依次登记上之后来当半日师的人的名字，当秀才公们放了段，报名来习字的学生就哗啦多了起来，他算了算，起码要添两张桌才行。

    尤其是那些个墨如痴的读书人，恨不得上把秀才赶来，自己上去当那个能免费用墨书写的半日师。

    纷纷接受了卫景平的提议。

    那字在日光光泽熠熠，且因为是墨，不一会儿就散发着淡淡的桃香气，有浸笔墨多年的读书人一边赏字一边说：“这墨确实不一般。”

    陈二妮停来想了想：卫四那意思，好像是让她故意破绽给秀才挑病？

    所以最聪明最面的就是卖秀才个小破绽，让他理所当然地接过去这个摊，叫她没那么难堪地去就是了。

    陈二妮在错的这一刻终于骤然放松来，她知卫景平为什么给她使了，秀才今天必然是要挑她的病的，就算她能把“南山有鸟”顺畅地写来，他立刻就会问别的，直到赶走她为止。

    说完她拍拍走人了。

    人家卫四没秀才的面不是，还抬举他了呢。

    卫景平每日放学回来则地坐在店铺里陪“上帝”不厌其烦地一遍一遍研磨，写字，没有一丝担忧。

    要是再不依，非要去跟陈二妮一个女孩儿家争，那就是为老不尊了。

手给秀才奉上, 说：“既然秀才您不肯明日来，那就劳烦您今日当个半日师的老师，”他看了一陈二妮：“要是陈姑娘有写的不对的地方，烦请您给纠正过来，您看这样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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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第三天还没开张账，姚山神蔫了，卫景英也没那么卖力地揽客了，甚至早上过来一趟就到校场练戟去了。

    不仅看着好，写来的字也漂亮，的确是工良的上品好墨。

    陈二妮写到“有”字的时候，卫景平拿镇尺过来，一边给她使一边说：“给陈姑娘压一压纸。”

    当事人陈二妮大大咧咧地：“怎么不行，行。”

    陈二妮憋着一气，提笔振腕，想了四个字南山有鸟。1

    底坐在学生位上的，有人连拿笔都不会只能胡画一气，写了个什么自己都不认得。

    “给你，”陈二妮不耐烦地把笔往笔架上一挂，让了位：“你写的好你来。”

    墨锭虽然没有卖去，但上林县的读书人，几乎全都来了天第一墨一趟，有人甚至来了趟。

    陈二妮是半日师, 秀才是半日师的老师, 众人绕了两绕, 等绕过来这个弯弯，瞬时火气没那么大了。

    她本来就是一时心血来想趁着闹来玩一玩的，此刻一看这一个半日师拿到手了，也争到这气了，旁的就不了。

    如是三天，铺里天天人满为患。

    还有几个目不识丁的，见台上夫叠夫，起了兴致要当半日学生，卫景平了人数，一共加了四张椅才安排他们坐。

    她本来想写个“天人火日”玩一玩的，但是为了和秀才较劲，要显摆她中有文墨，不是秀才老爷们中的武人草包，于是想了句晋朝左棻的诗，也是她唯一能记得住的一句，颤颤巍巍地往宣纸上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