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此，本来的652字的文章已经被他压缩到了530个字，没保留一个修饰词，几乎删去了五分之一的篇幅。

    在最后一段里，他不仅归拢文意，照应了前面的破题和起讲，且拍了个惊天而又有冷笑话质的，算是给全文增了一小趣，通篇看来屈盘劲肆，挥洒自如，可以收尾了：

    陆谵拿起一张纸, 掐着两端往中间一挤，挤了两段低起伏来。

    申时末，考号里的光线变得昏暗，主考官裴颂又一次亲自巡了个场，他看着多半考生都完了文章，仅剩修改誊抄到试卷上了，命全场秉烛。

    但他偏偏又不能吼。

    思及此, 卫景平忽然抓起面前的一张纸，意识地了个当日陆谵的动作。他看着纸张耸起的波峰, 心：写文章犹如说书讲故事, 要是故事平平, 那最好用最短的篇幅讲完, 因为节奏凑，听来也没那么乏味, 要是故事本欠跌宕起伏，又拉了去讲，就像被稀释了的清汤，尝起来更没有半分滋味了。

    用了晚饭，打好文章草稿的考生开始定了般修改笔的文章，多数考生易到第二三稿的时候差不多火候到了，于是陆续熄了蜡烛，开始睡觉，等明日一早趁着神饱满起来誊抄。

    他摇轻笑，笑话自己异想天开，不知真到了那会儿，考官看着这寥寥五百来字作何想法。

    不多大一会儿，考场里又供应晚饭了，这次的饭菜比之中午的可了些，有一份烤鸭，两份蔬，一碗汤两块发糕，这发糕有妙，不吃馒只吃米饭的能吃，不吃米饭只吃馒的当馒吃，可见国监的厨也是了心思的，供饭的时候想着迁就南北东西的考生，很是难得。

    这一篇文章费的功夫多，卫景平微微抬活动了一僵的脖，见外已是华灯初上，天黑了。

    卫景平先将这篇文章分为三个小篇，在小篇之中极大可能地删减语句，将小篇得一扬又一抑，一伏又一起，每小篇各自为法，又相互照应，他在每个小篇之都挤压了峰壑，这样一来，文章读起来就没那么平缓了。

    就算看着这个缘由上，也该他一甲。

    “……你这篇文写得过于平缓，”他忽然记起去年冬天在象峰书院的时候, 有一次了个烂大街的题目拿给陆谵评, 陆大儒说：“试着将尾挤一挤, 将中间挤沟壑来, 或许能给文章添……”

    有了思路，说就。

    誊抄完之后见所有卷改无可改之了，就举手叫来收卷的官差，卷画押，了号舍。

    因为还在考号之中。

    次日一早天光大亮之时，卫景平睡醒洗了脸用过早就开始誊抄，至号舍供应午饭前，他已将试卷誊得净清楚，连一笔都没有错。

    一，他似开了窍般, 数了数自己写在草稿纸上的八文章, 652个字, 卫景平心：了，砍字，将文章往中间挤压，挤峰壑起伏来。

    卫景平本能地

    卫海在国监外等着他，见他来，伸一拳劈过来：“老四来活动活动骨。”

    平怕什么，多挤一挤曲线不就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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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卫景平只好闷苦思, 他把从白鹭书院到象峰书院，从县试到乡试再到坐在这儿会试一路求学走过来的路回忆了一遍, 时间一逝, 裴太傅已是第三圈绕到他面前了，外的日光西晒在考棚上，渐渐转成凉意。

    他又从至尾读了几遍，删掉了但凡觉得繁冗的语气词，调换了几个段之间的顺序，贴着“不孤”与“有邻”这两条线把文章裁剪得只剩疏影横斜的枝，只剩500字的时候，读起来果然有觉了。

    “也必天无君，而后吾之德始孤；也必天皆小人，而后相率以自外于吾德……固可信其必然矣。”

    卫景平又回过去看着这篇题目，看着留来的区区500来字，心：考官判他的卷时只一就读到底，省力省时多了。

    卫景平跟他们的节奏一样，他吃过饭，又检查一遍所有的草稿纸，到亥时中熄了蜡烛开始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