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只宴请一次，礼数上未免太过淡薄，亲戚朋友知了未免要议论。正委决不，林夫人主意：“反正明天你要请他们的。他们既是来佛山镇买卖的，不如请几位本地的大商贾作陪？帮他们个小忙。”

    “老爷，”分号的程掌柜来请示：“晚饭怎么安排？要不要用老爷带来的厨番菜？”李家因为常年和西洋商人打，家里常备番菜厨和各佐料厨材，这次一并带来了。除了应酬两名外国客人，还准备请几家往来客开开洋荤。

    “到佛山是来陪她玩得么？”话中嫌蒋姨太不懂事，“叫她跪着反省，等我来再说”

    “夫人所言极是。”林铭想这也是举手之劳，不费事不费力，人上也过得去了。“只是请哪几位呢？”

    一开就是责罚，毫无怜香惜玉之。一众人屏息凝视，不敢接话。

    李洛由林铭自然是认得的，不光认得，今天他还笑纳了一番寿礼之外的“厚礼”，谈成了一桩事。他笑了：“夫人你想得太多了。这买卖的事，就由他们自己去打算好了。为夫就是把人请来相聚，至于能不能谈什么来，那是他们的事。”

    “芊芊说：刘老爷是位大夫，杨老爷是药铺的掌柜，不如请杨开堂的杨大掌柜作陪？他在佛山是这行的翘楚。”

    随带来的贴小厮之一的扫叶，捧着烟袋来为他装烟，同时悄声说：“蒋姨太已经安顿了，问老爷什么时候去？”

    “你一天到晚和妹们有私房话话。”林铭怏怏，“每个月到底是你和轻云、碧波她们睡得多，还是为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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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家是世代的豪商，又是在天字脚的北直隶人士，气派上未免就有些“官气”，一行人从广州发，用了三条大船，浩浩沿江而来。一靠码，直投佛山打铜街的“辽海行”的分号。为了接待东家，分号的程掌柜十天以前就预备好一切：轿一到，李洛由与他的客人，还有他的妻侄名叫顾葆成的，是当年广宁撤镇的大溃退里从军中带回来的，也是妻族的唯一骨血。另外一个帮办笔墨的师爷，被接客厅，特为准备的四名伶俐的小厮，倒脸倒茶，忙个不停。李洛由一面享受着小厮们的伺候，一面问讯当地的各消息。

    “好啦，相公就不要计较了嘛。”林夫人波动，极妩媚动人，“可也从来没叫相公独守空房呀？再说这是妾的表妹，也算是半个娘家人，总要照顾得。”

    李洛由是前几天到的佛山，同行的有两个洋人，一个是在澳门经商多年的英国人――李洛由和其他与他相熟的中国人都开玩笑的给他取了个名字叫夸克穷；一个是耶稣会的传教士德意志人。

    林铭对此似乎还有什么意见，林夫人小声：“明晚妾和碧波一起伺候相公……”

    “不错，夫人想得周全。”

    “夫人说的是。”林铭对这老婆可以说是言听计从，当即叫人备了帖，送到客栈去。

    过一阵，各自坐定来。李洛由吩咐人先把两位红客人送到客房里休息，好生伺候。

    自从自天启末年奉父命到广州接家里的洋庄生意开始，李洛由几乎每二三个月就要来一次佛山，订购瓷、丝绸和药材。通过夸克穷的渠。

    “是，相公见教的是。”林夫人微微一笑，“今晚芊芊来了，我们妹有些私房话说说，劳烦相公今天就宿在轻云那里吧。”

帖，才显得我们礼数不亏。”

    “再请一位李洛由李老爷，他前几天刚到佛山。今天也送了寿礼来。他家原是作关外生意的，买卖很大，妾听闻不少珍贵药材都是关外来得。这李老爷虽然避居关多年了，说不定手还有存货……”

    怎么谢呢？给财他是万万不乐意的，虽然当这个试百息不错，不过上需要孝敬，过路的同僚得应酬，自己还有一妻四妾要锦衣玉，外加一堆小厮家仆丫鬟老妈要养活，开销大得很。朝廷给得俸禄有限，特别是锦衣卫这样的寄禄官多如的门，各类吃财政饭的人有八万多号。发饷向来不准时。好在他是在地方上当百，很有油的，要不然还真不知这日怎么混了。

    “是。”扫叶不敢多言，只好去传达命令了，暗暗为这倒霉的蒋姨太抱屈。这冷酷无的家法，自从李洛由九死一生跑回关之后就愈演愈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