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宁帝夜回了寝殿，一路咳嗽不止。宗人府果然是皇家的克星，他才去了这么一趟，待了不过半个时辰，却像老了十来岁一般。

    赵福扶着他在榻上坐，急着要招太医，被嘉宁帝厉声拦，“太刚犯大错，朕便招太医，明日谏太不恤君父的折便要堆成山。你去取些药过来，秘密招方简之回京。”

    赵福一怔，低声应“是”。方简之数月前因死胎一事被嘉宁帝贬回江南。陛这次重招他回京，怕是打定主意不让日渐衰弱之事让朝臣得知，看来陛还是舍不得弃掉太。

    赵福叹了气，陛是铁石心冷血无，可待太却是真的好，这些个皇到最后哪一个没成了太殿的垫脚石？五皇礼佛，是陛暗中首肯；沐王被废，也是陛暗中支持；朝臣都陛疼九王爷，可心里敞亮的，一对比就知陛真心属意的人是谁。当年太西北，直接掌控十万铁军帅印，隻屈居施老元帅之。哪里像九王爷，只不过是被派到边陲小镇，远离兵权。

    这些年诸王瞧着势大，东的荣被分薄。只有他看得最清楚，陛从始至终选择的继承人就只有太。哪怕当年太在帝北城篡改圣旨、十几年来维护帝梓元，陛也从来没有动摇过。陛愤怒于太的这韧劲，同时也因为他的心，对太更加欣赏。这般，也只有在嘉宁帝这样复杂的帝王上才能瞧得来。

    赵福一边想着，一边从室取了药来，扶着嘉宁帝服。

    嘉宁帝眉宇间犹带怒意，“逆，朕这些事，还不是为了他。他宁愿为些不相的人请罪，也不愿谅朕的苦衷！如今他竟连太也不愿了，不更好，朕明日就召回小九，朕就不相信朕的储君之位还没人稀罕！”

    嘉宁帝咳得气吁吁，赵福知他只是说些气话，拍着背劝：“陛，殿品仁和，和安宁公主厚，他如今骤知真相，自然接受不了，这也是人之常。殿素来敬重于您，如今不过是在闹些脾气，咱们大靖日后还要靠殿才行。再说这次左相罪行滔天，自寻死路，也怨不得太殿。”

    赵福顿了顿，说了一句格外意味的话：“陛，若是太殿放弃江山，日后由其他皇登位。有靖安侯君在，怕是新帝会受掣肘啊！”

    赵福看着韩烨大，分不比寻常，自然是会替他说话，再说，这话也是嘉宁帝想听的。

    嘉宁帝眉一沉，神微敛。良久，冷冷吐一句：“朕岂能容她活到新帝登基。”

    这声音戾气十足，饶是看惯了生死的赵福，亦不由怔了怔。陛如今诛帝梓元之心，不比当年除掉靖安侯时少啊。当年陛一念之间毁了帝家百年门和八万帝家军，也不知这次又会掀起何等腥风血雨？

    正在此时，殿外有小太监细声禀告。

    “陛，姜嫔娘娘求见。”

    “不见！让她回钟秀！”嘉宁帝不耐烦的声音从殿传了来。

    “陛，娘娘跪在地上，不肯起来。”殿外，小太监看着青石板上脸苍白的姜嫔，哆嗦得都快哭了。

    寝殿，嘉宁帝神一冷。他这一日被帝梓元威胁，被亲儿威胁，如今连个后妃也来威胁于他，他这个皇帝窝不窝！

    嘉宁帝猛地起朝殿外怒喝：“她嫌朕不够烦！居然还敢在这闹事。左相负重罪，有悖皇恩，落得这样的场是咎由自取。赵福，你去告诉她，她若隻想姜家的女儿，朕明日就将韶华和小九过继给惠妃！”

    殿殿外不过隔着一门，嘉宁帝声音如雷，这话分明是说给姜嫔听得。殿外跪着的姜嫔角抿，用力抓住裙摆，摇晃了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