璟凝视着小夭，没说话。压抑了十年，才让小夭失态了一会儿。她角的泪痕还在，却已经又变得冷静克制。这一次，她已经把最后的话都说清楚，这一别，只怕永不会再见他。

    待静夜了门，小夭问：「你要和我说什么？」

    小夭说：「你是有错，不过，不是你一个人的错。最近几年，我专心学医，心态变了很多，看事的角度也变了，想得越多，越发现我把所有事怪到你上，其实不对。」

    每个夜裏，从过去的梦裏惊醒，知自己错了，可一切已经无法挽回，那痛苦就好似有人用锯锯她的骨。但，一切已经无法挽回……

    璟急，搂住了小夭：「小夭、小夭……别哭！你没有错，我承诺了先付，先信任，我该保护好你，是我没有到。」

    小夭微笑着说：「错了就是错了，即使后悔也无法回，只能努力忘记，继续往前走。不是为了你好，还是为了我好，我们以后不要再见面了！」

    小夭刚要拒绝。

    璟满面惊讶，这些年，他也从没睡过一夜安稳觉，也总会把过往的事翻来覆去地想，可小夭一直表现得太若无其事，让璟总觉得小夭已经彻底放他。

    小夭伏在他肩，失声痛哭。几千个夜晚，在寂静的黑暗中，她回忆网还是，恨过防风意映，恨过璟，最后，却恨自己。

    璟说：「之前，我和你说对不起，但现在我收回对不起，我一不后悔，即使相柳用力那极端的方式，闹得整个大荒不得安宁，我依旧很兴没有让你嫁给丰隆。」

    小夭捧着茶碗，又羞又愧，本不敢看璟。自己这算什么？已经说过了陌路，却趴在人家怀裏哭得泪雨滂沱。

    璟心中竟透一丝甜：「我一直都是混帐！」

    静夜端着粥来，给小夭盛了一碗，给璟也盛了一碗。

    小夭用力打着璟，哭嚷：「为什么不让我嫁了？为什么不让我装着若无其事，微笑地继续走去？」

    「什么？」璟震惊地看着小夭。

    小夭的脸渐渐冷了来，说：「我的话说完了，你可以走了。明日清晨我就回神农山，你不用送我了。」

    小夭说：「防风意映是卑劣，但也是你给了她机会。最开始的几年，我嘴裏说着没有关係，我不在乎，可我心裏是恨你怨你的。所以，每次你在的场合，我明明能迴避，却偏偏不迴避，我故意谈笑正常，丝毫不在意你的样，实际上一直暗暗留意你的反应。」

    「不是，你一直都对我很好……」

    璟也未勉她，起端了碗茶给小夭：「喝。」

    小夭问璟：「你可知防风意映曾三番四次想杀颛顼？有一次她把颛顼的都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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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混帐！」小夭边哭，边打他。

    因为猜中了小夭的话，璟竟然笑了笑，淡淡说：「先吃饭，用过饭后，我有话和你说。」

    璟也低用心用饭，这些年，每次吃饭都不知味，今日却觉得粥十分可，陪着小夭吃了两碗。

    璟：「我知，是我错了。」当年，总觉得防风意映无辜，是涂山氏和他对不起防风意映，不想伤害防风意映，可他忘记了，他不伤害防风意映就会伤害小夭。

    小夭的泪潸然而，她背转了，用袖去角的泪，却越越多。

    小夭连着几日没正儿八经吃过饭，闻到饭香，也是真饿了，埋着专心用饭。

总是睡不好，常常把过去的是翻来覆去地想。」

    璟轻轻地抚着小夭的背：「小夭、小夭、小夭……」一遍遍的低喃，一遍遍的呼唤，多少次午夜梦回，他想着她，念着她，却碰不到她。

    璟没有办法回答。为什么？也许是因为小夭站在青丘街的茫然，他不想她一辈都如此；也许是因为他得太，无法放手让她嫁给别人；也许是因为他心底还有不肯死心的期冀。

    听到小夭的哭声，璟心如刀绞，这是小夭第一次为他落泪。之前，连突然听到防风意映怀时，小夭都笑容满面。如果可以选择，他宁愿小夭像以前一样淡然得好像丝毫不在乎，他宁愿小夭真正忘记了他，也不要小夭承受和他一样的痛苦。

    静夜看到一砂锅的粥都吃完了，不禁心嘆了气，又喜又悲，把碗碟都收拾好后，向璟和小夭行礼告退。

    小夭哭了一会儿，挤压多年的绪发来，理智渐渐恢復，发现自己竟然在璟怀裏，她猛然推开了璟。

    小夭自嘲地笑了笑：「防风意映在你面前，言行举止一直聪慧有礼、温柔善良、可怜可，但我从一开始就知，她心机沉、手段狠辣，更知你心，对她很愧疚，防风意映肯定会利用你的和你的愧疚对付你，可我什么都没，甚至连提醒都未提醒，一直袖手旁观。因为从小的经历，我一直对人与人之间的很悲观，总觉得一切都不会久，谁都靠不住，我从没有真正相信过你，也不肯主动付，最后的结果发生时，我还觉得，看吧，一切如我所料！我就知人心不可靠！可不知，世间事，瓜得瓜、豆得豆，自己正是这个结果的推动者。正如桑甜儿所说，我既未播，又不肯辛勤培育，怎么可能指望收穫？」

    小夭对璟了一个手势，示意璟听她说：「桑甜儿说，人这一生，就像黄山行路，谁都不知会碰到什么，都是一脚、浅一脚地摸索着走，会跌跟，会走错路，会碰到野兽，所以才会想要有个人携手同行、相互扶持。我是答应了和你同行，但我一直很消极地等待，这就好比，我明明答应了和你一同去爬山，本该齐心合力，可一路之上，我看到你走到岔路上，不叫住你，由着你走错路；看到前方是悬崖，也不拉你一把，由着你摔去。我一直站在一旁，自以为清醒地冷旁观。」

    小夭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璟说：「我听了你的话，你也应该听听我的，才算公平。」

    小夭的中有隐隐泪光：「每个夜裏，我失眠时，都会想起过去的事。我很清楚地知自己错了，我因为自己的自以为是，因为自己的悲观消极，因为自己的不信任，失去了我喜的人。当时只要我稍稍努力，肯多说一，多一，也许结果就会截然不同。颛顼看我一直不能释然，以为我依旧恨着你，其实不是，我一直无法释然的是自己。璟。你无须再自责，也无须对我觉得愧疚。我们俩在外人裏，也许都是明人，可我们在理自己的时，都犯了错。人生有的错误，有机会纠正，有的错误，却没有机会纠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