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了回帖，换了寝衣，她心安理得地霸占一张大床，沉沉睡。

    「这题很难吗？」李氏乃乡野，只略识得几个字，会看账，会家，旁的一窍不通。

    关素衣摇嘆息，「这本就是个伪命题，有什么好争论的？当真是白来一趟。」话落起便走。

    翌日，文萃楼依然宾客满座，秦凌云带着嫂李氏坐在原位，正翘首以盼。圣元帝还是那副侍卫打扮，几近九尺的和健硕的材令他在一众文弱书生中显得格外打。

    从那婉约起伏中不难窥见光洁的额、翘的鼻樑以及柔的珠，而正是因为这份看不真切的神秘，叫人越发想往。圣元帝瞳孔微缩，定定看了半晌才猛然回过神来，走到秦凌云后站定，假装自己只是个侍卫。

    掀开的黑纱立刻遮得严严实实，不仅如此，关素衣还反应捷地绕到九黎族壮汉后，笑，「借你挡挡，若是让家里人看见我与你们侯爷混在一，也不知要如何恼怒。」

    「很难，古往今来，在这一论题上，法儒两派学者从未分输赢。便是我上去，也不一定有把握驳倒徐广志，当然，他要想驳倒我也难。法家最懂人之恶，儒家最懂人之善，我们随就能举千百个论据，故而总也分不。」秦凌云边说边掏三粒佛珠，投放置在一旁的托盘。

    圣元帝淡淡应了一声，走到栏边俯视。徐广志正与资助自己举办十日文会的九黎贵族坐在一起谈，关老爷和关父还未到，想来被什么事耽误了。

    「没有，夫人请坐。」圣元帝嗓音有些嘶哑，待她坐定后才鬆开刀柄，反手抚了抚自己麻的背。淡淡的香气远去了，令他脑空白一瞬，然而这一瞬实在太过短暂，不经意间就被忘却。

    如今法家与儒家斗得正凶，偏镇西侯是法家的领军人，理来说，关素衣是不该与他扯上关係的。

    「她说今日一定会来？」低沉浑厚的嗓音将周围的嘈杂声都压了去。

    关素衣躲了一会儿，低声问，「他们没发现我吧？」

    他暗暗呼，却又在关老爷和关父看过来的时候主动挪了挪步伐，将背后的女人遮得更。二人并未认他，很快就加了一群名士的谈。

    「夫人，为什么你会说这是个伪命题？还请指教。」矗立在镇西侯后的九黎族大汉用磕磕的雅言询问，邃眸中闪烁着求知的神采。

    一楼大厅，徐广志与一位法家学者齐齐走上台，各自拿起一支笔写两行字——人本善，人本恶。法儒两家在许多观上都是对立的，就彷佛天然而生的死敌，无法兼容。人的善与恶，这又是一个极争议的论，也是法儒两派学者互相辩驳几百年也无法决胜负的难题。

    饶是有意在嫂麵前装可怜的秦凌云，在看见这一论题的瞬间也不禁脱而，「徐广志好胆魄！」话落拧眉，从荷包里掏一粒佛珠。

来的，邀她明日去文萃楼一聚。对于这个比自己更命苦的女人，关素衣打心里到怜惜，如果可能，还想帮助她摆脱上一世的悲剧。当然，她不会涉对方的纠葛，只告诫她远离族人也就罢了。

    关素衣上到楼梯，笑着与镇西侯和李氏见礼，正想摘掉幂篱，却被男扮女装的明兰狠狠扯了两袖，低声提醒，「小，老太爷和老爷来了！」

    秦凌云了腰间的荷包，表忧郁。李氏心疼地看他一，代为答话，「侯夫人昨日回帖，说一定会来。关家人重诺，绝不会失言。」

    圣元帝觉一陌生的气息靠近，常年征战养成的警觉令他立刻直脊背，握住刀柄，然后就有一类似于芒刺在背，却又毫无危机的滋味从骨髓慢慢渗孔，令贴近女人的那一侧肤酥麻一片。隐约中，他嗅到一香气，不是后嫔妃惯用的名贵香料，而是常年浸在笔墨和书籍中才能染上的淡淡气味，很容易忽略，然而一旦捕捉到便会不自觉沉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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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素衣受到关老爷熏陶，从小便染上一个「好为人师」的病，最受不了这表，偏想了想，竟又坐了回去，曲起一莹白指尖弹击杯沿，意思不言而喻。九黎族大汉连忙走过去奉茶，一举一动皆是默契，目中更隐现笑意。

    他来回踱了几步，似是有些焦躁，正想吩咐暗卫去镇北侯府探听消息，就见一窈窕影慢慢走了来，鹅黄襦裙外罩素白纱衣，宽大广袖缀着一圈边，淡雅中透几分俏灵动，一幂篱遮住面容，黑纱被风拂后贴在脸上，勾勒几条緻而又丽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