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说得好极了！」圣元帝拊掌讚叹，心绪翻涌。关素衣的字字句句都能说到他心坎里去，更兼之她傲然睥睨的神态万分动人，令他心里火烧一般。

    「哎呀我的乖乖！妹妹生成这样赵陆离还要纳妾，莫非瞎不成？」李氏拍桌骂，「当真是好白菜让猪给拱了。」

    「那不是我的诉求，是他们的诉求。」关素衣指着楼黑压压的人群，浅浅笑了。

    台爆发雷鸣般的掌声，可见民众对徐广志的观很是认同，惹得关素衣冷笑起来，「儒学毒无数，也大谈治国。所谓&039;刑不上大夫，礼不庶人&039;，与&039;君轻民贵&039;的说法完全相悖，等于自扇嘴；而亲亲相隐又可延伸为官官相隐，以至于血亲犯法全族袒护，官员渎职无人申告，久而久之，一乡一县皆民风颓烂，一朝一堂皆贪赃枉法，竟成常态，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再过十年、二十年、三十年，便已治无可治。」

    放酒杯，她嗓音中已了些许醉态，「过去的律法以君王为本，忽略了庶民，终致民怨沸腾、象频生，国颠覆。倘若以民为本来製定律法，那么百姓的日应该会过得更好些吧？我们大魏国应该会屹立得更久些吧？」话落，一双如诉如泣，黑白分明的眸定定朝九黎族大汉看去。

    圣元帝被她看得脸心，不由哑声，「那是自然。夫人忧国忧民，心怀天。夫人的诉求，陛定能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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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有私心，此乃本。行善多为他人，作恶多为自己，为他人难，利自己易，故而清官难，当贪官易。仁治等于人治，没有严刑峻法约束，官员自是怎么利己怎么来，谁治黎民？谁江山社稷？谁堂上君王？反正亲亲相隐、官官相护，君王便似那没了耳鼻的傀儡，任人欺瞒。故此，仁治可以，却绝不能人治，而法治，无论过去多少年都不会被替代，更不会消亡，因为它在某一方面保全了天庶民的利益。」

    秦凌云容肃然，连连。圣元帝亦放酒杯侧耳聆听。

    秦凌云知她好的老病又犯了，不免疼。

    圣元帝这才猛然回神，立即将酒杯送至边，豪饮几以解渴。与天男人一样，他也喜好，对相明丽者自然格外优容，然而明丽到这等程度，却是平生仅见。当她仰豪饮，染珠光；当她抬手轻拭，如林风韵；当她漫语轻笑，似开，剎那间，周围的嘈杂喧嚣尽皆褪去，暗仄转为光焰万丈，叫人只能看着她，听着她，想着她。

    但关素衣却不敢苟同，朱轻启，缓缓吐两个字——放，。

    李氏先是愣了愣，继而拊掌大笑，「万没料到妹妹也会骂人，我听着怎么一儿不觉得野呢？人，吐的字儿也是的。」

    关素衣噗嗤一笑，越发显得妍姿艷质，引得李氏神魂颠倒，扒拉在她边连连劝酒。

了去，连李氏都有片刻恍惚。

    思忖间，关素衣继续，「倘若以孝治国，那么忠孝两难全时，该舍何者？照徐广志的说法，当舍忠取孝。然覆巢之无完卵，没了国，哪来的家？不死守大国却顾小家，又怎么守得住？孝悌忠信，当是忠字在前，孝字在后；若二者相悖，当舍孝而尽忠；若家国不保，当顾大国而舍小家。救济苍生，平定天，方为大仁大义，方有千千万万的幸福之家！徐广志的界和格局，着实太小。」

    此时台战正酣，徐广志连连抛论，直言仁治胜于法治，而孝、悌、忠、信四者，孝为首善，应当立为国本。以孝治国，此乃徐氏理学的心。

    关素衣并未察觉到九黎族汉隐藏在密鬍鬚的郁，自顾痛饮几杯，越显意气风发。

    圣元帝亦忘了中酸苦，沉声低笑起来。关素衣竟会骂人？不过倒也并不奇怪。她可以雍容閒雅，也可以洒脱不羁，更可以傲睨自若，只因她有那个本事。她在关家，却似野无缰，敢说敢，真不知关老爷是如何将她拉扯大的？

    终于把憋了两辈的话倾泻而，关素衣豪饮一杯，大痛快。谁规定关家人一定要崇尚儒学？男可以有自己的思想，难女人就只能当个无知无觉的件吗？她不服。

    然而她已嫁为人妇，从此只有赵陆离能堂而皇之地看她，听她，想她。圣元帝勉移开视线，末了连饮三杯，只觉这贡酒变了味儿，不见醇厚，唯余酸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