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书

    圣元帝再如何权势滔天，其本质还是个有血有的男人，如何能不？且这更兼洒脱不羁、傲雪欺霜之风，也就越发令人沉迷。此时，他已悄然坐近了些，一双炽眸定定凝望，每当女饮尽一杯便及时斟酒，很是享受为她服务的乐趣，当她斜笑睨时，却又摆懵里懵懂的模样，生怕心的孟浪被对方察觉，从而招致厌恶。

    台，徐广志还在谈阔论，但他每抛一个论，就被楼上的关素衣批驳得无完肤，莫说秦凌云和圣元帝已经听呆了，连大字不识的李氏也觉彩无比。

    「照你这么说，儒生对家国而言等同于虫豸，毫无用？」秦凌云笑得不怀好意，「真该把关老爷请来，让他听听你这些论调。儒学泰斗亲手教养的徒，结果竟将他贬得一无是。」

    关素衣已经微醺，一手着小酒盏轻轻摇晃，另一隻手托住颚，逸态横生。她汽氤氲的眸乜了乜九黎族大汉，对方立即举起酒壶为她添满，耳悄然通红。

    她这才轻笑起来，徐徐，「谁说我祖父和父亲一无是？他们传、授业、解惑，为幼儿开蒙，教他们明礼、明德、明义、明志，来日成，这些知礼、行德、仗义、有志的青年将成为魏国的中砥。此乃教化之功，功在社稷，利在千秋。万载之后，他们的名字必定还镌刻在史书上供后世瞻仰，因为他们破除蒙昧，为时人开智。侯爷说是与不是？」

    秦凌云无语了，半晌后才忿忿不平地掏佛珠，讥讽，「好的坏的，黑的白的，全被你一人说尽了，我们这些俗人还是闭嘴吧。」

    李氏抚掌朗笑，「一次遇见小云说不过的人，当浮一大白！」

    「请。」关素衣伸手相邀，转过脸，见那九黎族汉痴痴望着自己手里的酒盏，不由笑，「是否觉得小盏饮用没甚意思？这里无需你伺候，过去与他们大碗喝酒去吧。」指尖了隔几桌侍卫。

    秦凌云捂脸，简直不敢相信关素衣竟如此自然而然地使唤陛。什么叫「无需伺候」？倘若知陛份，也不知她会作何表，还能这般泰然自若，傲睨万？怕是会被吓哭吧？

    圣元帝却半不恼，反倒有些享受她的关照。他确实好大碗畅饮，却并非酒虫勾心，而是被她泛着粉晶的透明指尖给迷住了，这才剎那失神。他摇了摇，憨厚，「伺候夫人是卑职的荣幸，况且夫人说话很有意思，卑职喜听。中原人有一个说法，叫&039;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039;，以前不解其意，现在却有。听夫人说几句话，比卑职读万卷书都用。」

    关素衣被他逗笑了，摆手，「你不用捧我，我自己几斤几两还是知的，学识渊博比不得外祖母，术业专比不得祖父，不过白说几句酸不溜丢的閒话，全当逗个乐。中原还有一个说法，叫&039;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039;，你有空多去走一走就会发现我也不过如此。」边说边从大汉手里接过酒盏，亲自替他满上，往前推了推，语气温柔，「既喜听我说话，咱们就边喝边聊，不用你们侯爷。」

    镇西侯立即颔首，「夫人请你喝酒，你便敞开喝，今儿咱们这里没有贵贱之分，亦无主仆之别。」至于谁主谁仆，他们自个儿心里明白，只瞒着关素衣一人而已。

    圣元帝故作憨傻地挠，又谢过夫人赏赐，末了将酒一饮而尽。他极了夫人微醺后泛着红的脸颊，更她总是氤氲着雾光的璀璨眸。她说话又轻又柔仿似羽划过心尖，偶尔却掷地有声、震耳发聩，与她说话，当真是一件莫大乐趣。至于楼的徐广志在说些什么，已完全被他忘到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