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光

    从正院里来，关素衣弯膝盖，衝木沐招手，「小木沐，跟母亲回正房住好不好？」

    木沐立躲到阮氏后，两隻小手抓着她裙摆，探半个脑袋来怯怯地看，而后微不可见地摇。关素衣料想他不会这么快便卸对自己的防备，似他这样的孩童，边关还有很多，往往需要十几年甚至大半生，才能从战争创伤中恢復过来。

    木沐还小，心未定，只需温柔地抚，早晚有一天能痊癒。她也不急，莞尔，「那母亲只好一个人回去了。」话落直起腰，正，「弟妹，你有没有送他上族学？」

    阮氏无奈嘆气，「送了，他待不住，不是自个儿躲起来就是被族学里的小伙伴欺负得灰土脸。嫂您有所不知，他那义兄着实不像话，有一次竟把木沐的外袍脱了，浇了他满墨。木沐不懂反抗，回到家把我吓个半死，黑乎乎一个小人儿，倘若不张嘴便只能看见一双白珠转来转去，叫我又好气又好笑又心疼。」

    说起赵望舒，阮氏自是满腹怨言。返程的路上她已经打听清楚，这位新嫂乃文豪世家，对付顽劣孩童很有一手，刚来就撺掇侯爷把赵望舒狠狠打了一顿，还拘着他念书识字，颇见成效。故此，她才敢说几句实话，否则早就带着木沐躲开了。

    「赵望舒和赵纯熙毕竟不是我亲，如今叶家又了一个叶姨娘过来，我原该严格教，现在怕也不成。弟妹若是不嫌弃便每日把木沐送到正房来，我亲自教他念书，晚膳过后再送回去。你如今日渐显怀，力不济，连自个儿都照看不过来，更何谈木沐。咱们一个白天，一个夜晚，慢慢他就适应了，等五六个月之后你沉重，我再彻底把他接过来，你也能安心待产。」

    阮氏大喜过望，连连说好。能拜关氏门，当真是木沐天大的福气，也只有大少爷那样的纨绔才想尽办法躲避。哎，有些人虽然命好，却偏偏在福中不知福。

    关素衣得了阮氏认同，亦不忘询问木沐意见，「刚才的话小木沐可曾听见？日后你白天跟着义母读书，晚上陪二婶玩耍，好不好啊？」

    木沐正儿八经考虑片刻，微微了一。

    妯娌二人皆心满意足，各自迴转。关素衣走到正房门就见一地落中掺杂着许多瓜壳儿，也不知是哪个偷懒耍的仆役随手丢弃，又走两步，院竟一个人也没有，只东窗站着一个八九岁的小丫鬟，正踮着脚尖，拿抹布够最上的窗櫺。

    「怎么只有你一个？其余人都去哪儿了？」明兰从背后接过小丫鬟的抹布，帮她把窗櫺净。

    小丫鬟吓了一，战战兢兢行礼，「婢见过夫人，婢是负责洒扫的，因手脚笨拙，临到午时还未把活儿完，求夫人恕罪。其他人都去厨房领膳去了，上就回来。」

    「你别替他们遮掩。我刚来就颁规矩，院里时刻不能少人，便是领膳也得换着去，万不可呼啦啦一全走光，否则主但有吩咐，岂不无人支应？我看你不是手脚笨拙，而是勤快过，把别人的活儿也揽到自己上。」关素衣见小丫鬟眉拧成一团，似乎快哭了，不免好笑，「快把金豆收一收，我并无惩治你的意思。正所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我用人只一个原则，该你的你得好，不该你的亦不能手。多了我不会讚你勤快，反倒记你一笔，只因你坏了我定的规矩。这次便罢，没有回。明兰，带她去收拾收拾，日后提为二等丫鬟，在我屋里当差，你得閒的时候好好教教她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