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鬟掰着指细数，令关素衣又是一阵好笑。明兰却有些心不在焉，待小敛了嘴角，垂去看图纸，才愤愤，「小，叶姨娘还没门呢，那起才就敢怠慢您，婢这便把人唤回来重罚！」

    果然不片刻就有仆役陆续迴转，脸上带着后怕又心虚的表，见明兰叉腰站在廊，立即上前告罪，却没得宽恕，反倒是人牙走来，将那些签了死契又年轻力壮的带走发卖，家生遣去别庄当差，年老弱的仆妇或签了活契的人各自拨几两碎银放归乡里，另谋路。

    「正是，他们都跟在二老爷边伺候，因路途遥远不肯过来。婢家里穷，能得一两碎银已天了，哪敢肖想金。婢有五个，一个弟弟，分别叫大妮儿、二妮儿、三妮儿、四妮儿、五妮儿和富贵。」

    关素衣连说三个「好」字，当即便提她为一等丫鬟，了明芳的空缺，又留几个能的看家护院，其余诸人照旧遣回老夫人。这样一，原本排场极大的正房似乎萧条不少，实际上却整纷剔蠹，上齐心，把外院落箍得似铁桶一般。

    小丫鬟脸儿微红，行礼，「婢银见过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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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侯爷稀客。」经过这几日折辱，关素衣对他连装都装不来，放笔暗讽一句。

    如此又过一个时辰，俗务才算理顺，关素衣继续拿着图纸琢磨案，就见赵陆离匆匆走了来，嘴裂，脸郁，膝盖的布料磨损两块，白单衣，想也知定是陪叶老爷跪承德殿，受了不少罪。

    的椽先烂，即便没有叶家，不拘谁家先蹦跶起来，都是一样的结果。

    不过小半个时辰，偌大一座院落，十好几人，竟只剩主仆三个，微风捲起败叶残红，当真有些凄凉惨淡之态。老夫人任由告状求的人跪烂膝盖也不开腔，反倒遣了许多平正脸，老实本分的丫鬟婆，着夫人挑选。

    「你叫银？好名儿！」关素衣莞尔，「别是家里还有个妹叫金吧？我记得你祖籍辽东，家人如今还在边关？」

    关素衣定定看他半晌，忽然一耳光扇过去，震得房樑都落许多灰尘。

    关素衣只问四个问题，一，识不识字；二，有何特；三，家境怎样，祖籍哪里；四，对自己的将来何打算。其中一名十二三岁的小丫鬟原是替老夫人打帘通传的，既识字又通医术，家人俱亡是个孤儿，希望十八九的时候夫人能开恩替她消籍，立女，自力更生。

    除了敲打外戚，安抚帝师，他还藉这次由整肃了都城尉、联防抚司、左中右三军禁卫，将前朝余孽和二王旧从京畿防务中清除净，以保卧榻之侧安稳，顺便遏制了朝臣结党营私之歪风，可谓一举数得。偏在这重重威压之却未曾惊动任何百姓，也未叫京城起，足见他心仁厚却也狠辣。

    赵陆离羞愧之，忆起生死不知的叶蓁，又飞快稳住心神，恳求，「叶家那事，夫人想必已经知了吧？而今叶婕妤重病在床，岳，叶老爷闭门思过，叶府上风声鹤唳，惶惶不安。此事皆因关家而起，烦请夫人回一趟娘家，求求帝师和太常卿大人。他们简在帝心，荣极盛，倘若肯为叶府求一句，此次劫难定会尽快过去。关家素来以仁德着称，而今都是姻亲，皆为家人，当笙磬同音、和和睦睦才是。」

    「不用去唤。经过一夜酝酿，又有人推波助澜，叶家倒血霉的事这会儿想必已经传开。厨房人多杂，消息汇聚通，一传十十传百，不消片刻，那些人自会迴转。咱们也无需重罚，且成全他们的想便罢。我这院里宁可没一个人伺候，也不需要两面三刀的才。」

    银悄悄往明兰后躲，只觉方才还温柔娴雅的夫人，此时竟威严无比，待会儿那些偷懒耍的人定会悔青。

    关素衣轻笑摇，对那既仁慈又狠辣的帝王同样充满好奇。但此人不是她能接到的，不过略一思量就丢开手，继续琢磨案。少顷，明兰带着小丫鬟过来，嬉笑，「小您看，她洗漱净了竟似个玉娃娃一般，可得。」

   而今过了两世，这老病不见好转，反倒越演越烈，竟叫她与这树珊瑚槓上了，恨不能领了捕快的差事，去叶府查探一番。然她只对作案手法兴趣，至于犯案之人，十之八九乃未央里那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