撕脸

    关素衣不喜际，认识的人不多，却对这名女印象刻。她了那，问，「此人名叫季婷？季府二房嫡女？」

    「小您认识？」金大讶异，随即禀明，「她正是季府二房嫡女季婷，因夫婿妾灭妻，不得不带着独女钱瑶和离归家。然二房无权无势，她又打小失祜，有弟妹、女儿需要照顾，上有弱多病的母亲须得供养，日过得着实艰难。不得已，平日只好绣些样拿去布庄贩卖，一来二去与布庄事生了愫，竟想改嫁。那事乃贫苦，每月只有微薄的月钱可拿，却愿意帮她奉养一家老小。二人原本已换了庚帖，季二夫人也满答应来，却没料婚事报予季大人知晓，惹得他雷霆震怒，派人去钱家让他们把钱瑶带回去，然后勒令季婷落髮修行，伴青灯。今日正是钱家来接人的日，他家妾灭妻，后宅秽，若钱瑶真被带走，来日是生是死可就难说了。」

    「啊？竟有这事？季大人也太狠了吧！那可是他嫡亲侄女儿，不过改嫁罢了，又能妨碍他什么？」明兰气鼓鼓地。

    关素衣放茶杯，语气渐冷，「碍了他的颜面就是死罪。像他那样的迂腐之人，把理教条看得比人命还重。季婷和离本就戳痛他心肺，如今又想改嫁，且夫婿是一名低贱的庶人，他如何能忍？自是要大大惩戒一番，好摆摆他一家之主的威风。」

    在这些人中，自己的权威和脸面才是最重要的，哪旁人死活？上辈，也是在《女戒》风靡燕京的况，季婷提改嫁，却被季大人迫家，断了姻缘。钱瑶回到家不足一年就被父亲的妾室害死，却说她八字轻贱，与钱家犯冲，不但没有墓安葬，连薄棺裹都无，随便在荒郊野外挖了个坑，草草掩埋。季婷闻听消息后悲痛绝，连夜跑到女儿坟前，徒手将她挖来，母女两个抱在一起静静死去。

    那事对她义重，耗费全家财替二人买了棺木，办了葬礼，却因此惹怒季大人，被打断双逐京城，从此落不明。季二夫人得了失心疯，没几年便熬死在季府后宅。一双儿女没了依靠，一个刺杀伯父无果，反倒了死狱；一个被迫嫁给五六十岁的老当继室，没几年就香消玉殒。

    季府二房的遭遇比关素衣凄惨千万倍，也是留在她心底的又一伤。看见活生生的季婷，她简直难以压抑心中汹涌澎湃的恨意，一步一步走了过去。

    此时，已有旁人打探清楚状况，轻蔑，「跪什么？和离就和离，竟还把夫家的嗣带走，又妄想携女改嫁，真是败了私德，焉敢有脸来求？」

    「是啊。夫君不过纳了几房妾室而已，何必闹到和离的地步？替夫家开枝散叶本就是主母应尽之责，你生不了，难还不许妾室生？夫家若绝了嗣，你就是万死也难辞其咎。」

    「世上总有那么些人离经叛，落得今日场不过自作自受罢了。放看看，魏国哪个男不纳妾？若人人都像你一般，岂不全了？妾室只是夫君消遣的玩意儿，你若连这个都容不，还谈何掌家兴家，相夫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