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奇而又冤染血的案件不可详述，若非父亲心有成算，每有可疑公文都会仔细审阅，留案底，现在恐怕黄河也洗不清。不，就算留证据又能如何？他被关在牢里不准探视，等家人发现这些证据，他或许已经成了刀亡魂。而自己求告无门，又能找谁伸冤？倘若不小心让陷害他的官员获悉，全家都得搭去。

    「叹世缭，生活艰辛。」关素衣话音刚落就用力咬了咬尖，暗恨自己无遮拦。当着皇上的面说世不好，岂不等于骂他昏聩？她偷偷瞥对方一，却看见一张温柔而又无奈的笑脸。

    圣元帝却被她每每想克制，却总也忍不住说实话的痛苦表逗笑了，一面住她殷红的，一面笑着附和，「夫人说得对，是还天黎民。」如今才建国四年，他还有时间去改变现在的一切。

    她从未遇见过如此直截了当的掠夺，脑糊成一团，什么都不能想，只能攀住他，像攀住一救命的绳索。

    圣元帝首次遗忘了夫人的存在，心无旁骛地拜读二位先生大作。关素衣见他如此，嘴角不由翘了翘，这才打开旁的木匣，仔细查看父亲给皇上的证据。为法曹胥吏，起草公文，录原告或被告供述是最基本的工作，而文字能救人亦能杀人，这一父亲十分清楚。

更为叹服。文稿显然被夫人心整理过，从建国元年到四年，随着时间的推移，老爷对治国方针的阐述也在发生变化，及至最后一篇，仅一个标题就令他呼微窒——立法、分权、集权。所谓分权，最终目的还是为了集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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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权无势的平百姓，活着就是如此艰难，难怪父亲总会拿钱财接济那些被叛死刑的犯人家属，却是因为这个缘故。关素衣放公文，久久不语。

    何谓一字杀人？譬如第一桩抢劫杀人案的犯人有七个，照律法，首犯当斩首示众，从犯放千里。首犯的名字写在前面，从犯的名字写在后面。法曹官员收受了主犯送来的千两纹银，便把他的名字写到最后，让别人上，这就害死了一条人命。又有一桩案乃山匪夜闯富杀人夺财，因官匪素有银钱往来，少不得袒护一二，便将供词里的「由大门」改为「由犬门」，仅多加一个，被抓的二十几名匪众竟只关押半年就放去，然后重旧业，大肆杀戮。

    难怪九条人命案摊在上，他却能拿那般有力的证据，关先生果然有丘壑。

    为何如此？盖因魏国律令有言，盗窃罪与抢劫罪不可同一论，前者轻罚，后者重判。爬狗显然是偷盗行为，不似撞开别人大门，乃土匪行径，故法曹官员只需定盗窃罪，便能替这些罪大恶极的暴徒开释。

    另一，圣元帝也看完几篇策论，叹息，「夫人坐过来一些。」

    圣元帝郁的心立即放晴，笑问，「你叹什么气？」

    关素衣正浑发冷，闻听此言只犹豫了片刻就挪过去，被他抱在怀里。两人互相依偎，彼此取，沉默了大半天才双双叹气，像是约好的一般。

    是以，他经手的每一桩案，若是背后藏有冤，他就会故意滴一滴墨在公文上，然后以脏污为由重新抄写一份，予上峰签名盖章，末了把原来那份藏起来作为案底，别人问起时便说已经烧毁了。待到事发，上峰果然把他推来当替罪羊，而他本可以联络妻女，让她们取证据上告，考虑到徐广志权势滔天，恐怕难以告响，最后反而落得家破人亡，这才选择隐忍。

    「世缭是朕的错。朕治国无方，这才令百姓罹难，生灵涂炭。」圣元帝附在她耳边低语，「夫人且看着，在朕有生之年，必要还你一个太平盛世。」

    的细节，老爷并未手书，正当圣元帝大失望时，却又翻到关父的文章。若说老爷是掌舵者，那么他就是实家，就如何立法、如何分权、如何集权，竟足足写了二十几页纸，蝇小楷密密麻麻，叫人看得绪激盪，不忍释手。

    关素衣起初只是僵地坐在他上承受，末了实在撑不住，这才像化的雪一般在他怀中。他的吻柔而又霸，浅尝过后便是的索求。她觉自己的每一个孔都染上了他的气味，被吻得快要窒息，张开嘴想气，却迎来更凶猛的攻。

    「不是还我，是还天黎民。」关素衣纠正一句，末了暗骂自己不住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