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不记得吗？”

    “是。”

    面对谢印雪的诘问，老家却这般斩钉截铁地回答，他说：“因为这是你师父的意思。”

    谢印雪骤然怔住。

    亭外，雪得更大了，几乎将亭和外面隔了两个世界。

    外面的烈烈呼啸风雪声传不来，可它们纵使能够侵这里，也比不上老家的话更能叫谢印雪彻骨生寒：“印雪，你该明白，如果不是你师父的意思，整个沈家谁敢瞒着你，还一瞒就是那么多年？”

    是的，谁敢瞒他呢？

    陈玉清和他这一支所有人，是沈家命脉所在，是他们驮着整个沈家在历史河中一步步向前，为撑住这一份沉重的责任，他们人生有缺，故沈家对他们有求必应，莫敢不敬。

    他为沈家牺牲了那么多，谁敢为这样一件终究可能会被拆穿的谎言欺瞒于他呢？

    只有陈玉清敢啊。

    “那现在已经瞒不住了……”

    谢印雪弓着脊背，佝偻的模样瞧着比满银发的老家还要苍老，声音轻而低的祈求：“你们就告诉我吧？好不好？”

    沈秋简实在不忍心，张了张正要说话，却被老家拦：“我来说吧。”

    他：“印雪，你得玉清亲传，应当知奇门之中，有无数续命之法，但生死有命，不能为人力而轻易更改，世上任何一续命的办法，都需要付极大的代价。”

    就像杀人偿命，你要拿到自己本不该有的寿元续命，就得付相应的代价。

    ——以命换命，便是其中最简单快捷的办法。

    法力的修士，可行夺取他人寿命为自己续命，然而这样有损德，抢来的寿数少之则几日光，多则也不过几月，很少能以年为单位。

    不过世间万都有其相应的价值，寿命也是如此。

    有人能靠抢掠得，亦有人能开价，叫那人自愿卖，或是自愿赠与。

    “那年你病重，无药可医，我们便买了几个孩送到明月崖去，想为你续命。”老家把那件披风轻轻搭到谢印雪上，没有碰到他，“买的时候和他们父母都谈好了，可送过去后，陈玉清却不同意。”

    “谈好了？”谢印雪哈哈大笑，只觉得荒诞至极，“他们的父母又不是他们，怎可替他们决定？”

    老家声音平静：“是，你父亲他们也早知陈玉清会拒绝。”

    他们把那几个孩送到明月崖，送到陈玉清面前，不过是为了陈玉清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