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怨淮儿会记恨朕。”令和帝扯开一抹略显心酸的笑，“你说，朕现在这个样，是不是报应？”

    崔锦之的双眸平静到近乎冷冽，没有半多余的绪，“雷霆雨，皆是君恩。大殿无论如何，都不该对陛行魇镇之术。”

    令和帝突然转朝着崔锦之的方向，伸一只苍老燥的手，“来……”

    丞相上前，由着皇帝将她抓的死，他重重地了气，唤崔锦之：“崔相。”

    “臣在。”

    “朕幼时几位兄为争斗皇权，场有多么惨烈，朕都亲见证过……斗来斗去，到最后竟居然是朕这个从来不被看好的皇登上了那个位置。”

    “所以朕这些年一直暗暗告诉自己，一定要培养大燕唯一的继承人来……”

    “可是陛，您让其余皇接军政大事，让他们读书习武，在诸殿的中，便是默许他们逐鹿。”

    真的要追求皇室的稳定，就应该早立国本，而不是在所有皇都培植了自己的势力，并拥有了野心和权力，才冷漠地告诉他们——诸位本没机会争夺这个位置。

    这样的局面，必然混无序。

    令和帝被崔锦之的话刺得猛烈呛咳起来，手还是地攥着她，“朕贵妃，可从来没想过让邵儿继承大统，他被薛家养的矜夸自傲，不堪为储君。我也知，御史台手上还着邵儿不少错，就等着什么时候参上一本……”

    “可你们既想揣度上意，就要明白朕从来没有废了邵儿的打算，他从小崇武，朕也愿意给他兵权，只盼着他同云嵩一样，替朕好好安定山河。”

    可惜，你这个儿不是这样想的。

    崔锦之漠然地想着，继续安静地听着令和帝说话。

    “旭儿是中所，是朕最属意的人选……他是朕手把手教养，恭兄敬弟，畅晓古今，更宽厚稳重，必有仁君之相……”

    丞相眸沉寒冷，无声地掠过皇帝的手腕，半个月的病痛，就将他折磨骨瘦如柴，可到了这个时候，令和帝还没有明白，当好一个皇帝，究竟要需要的是什么品质。

    说的好听是仁德，说的不好听就是弱无能。天灾迭起时，靠的是君王沉着冷静地从容应对；人祸不断时，仰仗的是厉行法治，以铁腕手段铲除宦竖佞；而天安定之时，更要恩泽八方，威加四海。

    而不是简简单单一个“仁德”便能解决的，等到天大时，难靠皇帝祈求上天，每日为百姓痛哭来解决吗？

    不……或许令和帝明白，他不过是……不愿意承认自己错了。

    令和帝突然狠狠摁住崔锦之的手，支起上同她无声地对视着。

    二人的目光撞在一起，这对相了十年的君臣就这样极尽默契地读懂了对方中的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