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哪个局里的。”

    魏帝笑着：“你如喜那个小侍，朕便拨到你里去。”

    话音刚落，团扇便轻佻扑了过来，语气仍有着闺秀的矜持：“平白多来的便宜儿，妾才不要。”

    “那阿芷想要什么？”

    忽然探至腰间的粝双手，惊得薛芷腰一弓，然而想到后面要说的话，只得缓缓屈就。“陛。”她的兄薛乘前线战事指挥不当，未有功劳，她是想启开话，准备求的。

    然而她刚要开，便有一吻至颈间。先前的称呼因其温婉的音让帝王有所误会，薛芷蹙了蹙眉，目光泠泠中，一丝嫌恶不经意间又被帝王捕捉到。

    魏帝望向她，忽而生颓然老矣的悲凉。他的权力不曾由他完全掌控，他的妾亦不由他彻底征服。那些鲜活的，鲜艳的如今皆化为斧钺与权杖，将自己推向审判的台。而江山即将迎来新的主人，人亦然。

    然而不过是稍许的停顿，在刘炳退至门外后，莫名的妒忌与愤怒瞬间化为了更加贪婪的索求。

    第98章 饕足

    玉京， 凉王元祐在为母亲奉上最后一盏汤药后，慢慢走了大殿。几名女史与侍婢望之趋避，这几日凉王心不佳， 众人皆知。元祐只是笑了笑，之后独自走向容与堂——他的王妃停灵的地方。

    能从陇山活命回来， 元祐已觉是意料之外。那日夜晚， 他与最后的亲信步了陇上一条鲜为人知的小径，意图甩掉后太的追兵。然而在前面等待他的，却是陆归的铁骑。后来他知， 陆归扫至此，不过因为听闻有人看到女骑途径此。他不是没有机会杀他。一颗颅， 便可换得一世功名富贵。但是当陆归看到自己领着仅有的畸零之兵时，却慢慢地让开了一条路。他说：大丈夫当来去明白， 自此两清。

    元祐静静躺在石枕上。来去明白，自此两清么？他笑了笑， 他明白这样的决定之后，陆归本人会遭受他兄怎样一番恶意揣测。安城风云涌动， 不过这一切， 自有他们一家人来抗。尤其是他有一个颇手腕的妹妹，自他回城后便听说了那些事迹，手老， 相当厉害，金城的风雨有一半皆因她而挥就。

    而自己呢？自己的父亲早已离世，自己的兄早已与他势不两立， 他的母亲看似刚， 实则暗弱。而他唯一的王妃，唯一能给他不计回报帮助的王妃， 也在这个天永远地离他而去。他无法给自己家人一个保证，那些在易储之变时为他付生命的人，为了让自己这个失败者安居一隅，直到去世前仍心布置的父皇，他终其一生也无法来偿还。来去明白，自此两清，践行这八个字所需要太多的资本。这将是他永远不到的事。

    元祐侧过，看了看已在棺椁中安眠的人，然后在草毡上蜷了蜷。他从未觉到北境的夜晚如此冰冷，如此孤寂。

    次日朝会，元祐拖着疲惫的躯穿过众人，登上王座。在他到来之前，众人已私里谈论了几桩小事。某园中提早盛开的牡丹忽作黑，所有生黄的柳树一夜之间被某异火焚烧殆尽，曾经生荚的梨树上爬满了蚂蚁。而木香架上则站满了灰黑的鸟雀，地上则是一片如鲜血般殷红的蒲桃渍。

    失，毁灭，蚕，杀戮，原本的福瑞如今已被众人解读为凶兆。当他穿过人群那一刻，众人纷纷瞩目于他，仿佛捕捉到了一切凶兆的来源。

    了朝后，他又一次穿过异样的人群，去他心之人的小敛礼。没有宾客，汉中王氏族人不会来这里吊唁，其余各家也不敢在此时站来表态。得罪一个魏国皇帝就够了，何苦再得罪一个古老的世家。

    元祐在哭祭时落泪了。他所受教的礼法，不允许他在此时饮酒，因此他只能如此清醒地接受所有的悲伤，吞噬所有的仇恨。明日的朝堂上，对于王妃安葬的争论还会继续，以杜真为首的关中派持以王妃之礼葬，而他的国相，上官弘，则认为此事不宜张扬过甚，还应与汉中王氏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