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说罢，陆昭走到案前，将一封手令徐徐展开，“调粮之议，我已拟一封手诏，调汉中粮草于抚夷护军。中书王门，与我家亲善，此令已备案留所未发。先前议令，未有备份，若皇帝彻查，也仅有丞相以汉中粮草支援前线，不论亲疏，公正无私一言。”

    抚夷护军如今由薛琰所领，粮草是否有资助崔谅之事，如今已有定论。薛琬若执此论网罗罪证，于大义上已站不住脚。至于之后的事，陆放任淳化县令，乃是抚夷护军所治的唯一大县，且军政彼此分离。届时粮草接，如何再行分，便有更多的作空间。

    且淳化县令这低品阶的官员任命，并不走台省，甚至连皇帝都不需要知，仅由丞相府掾属□□。因此，陆家与贺家是否联手，本不会存有嫌疑。至于事后薛琰是否会知晓，已经不再重要，他有没有命活到那个时候都是个问题。

    贺祎闻言，笑容渐，望向陆昭的神也逐渐消退了敌意：“我心无愧，当自往矣。”

    陆昭闻言，亦徐徐拜，袍服垂地，仿佛冥河天降：“陆昭谨为丞相贺。”

    贺祎挥了挥手，数百名宿卫旋即围在了陆昭的边。这些人自不必跟随贺祎，但如今境况，肯定也不能放任陆昭在这里一个人晃。“护卫陆侍中回乐。”贺祎令后对陆昭，“陆侍中定当明白本丞相的难。”

    陆昭笑答：“陆昭明白，丞相请自便。”

    贺祎离开，然而走了几步后，忽然回首：“不知靖国公有意三公否？”

    陆昭躬答：“我家声望，图九卿已是非分，唯愿一家安守凉州，世代守护国门。”

    他以三公之位来试陆家的格局，她亦用此来回答陆氏一族目前最大的政治诉求。

    贺祎朗声大笑：“蛟龙不世，如今在天矣。”

    是夜，贺祎不带甲，不佩剑，只一人，独坐于御苑湖边观赏荷。闻陛诏，禁中。

    宣室殿外，刘炳在诵读着薛芷封位容华的诏命。薛琬垂首聆听，心如死灰。他后是三十班剑连同百名宿卫，本以为贺祎会有所动作，变顷刻而至，却未曾想贺祎迟迟不来，且皇帝竟得知此事，有所宣召。如此一来，他携众夜间奔赴台省的动作，便再也解释不清了。

    当他把文书递给刘炳，试图借此挽回的时候，刘炳只是笑了笑，而后告诉他，他的女儿即将封位容华，只待小公主满周岁，便可位昭仪。那时，薛琬便明白，魏帝的此番动作在第二天落朝臣耳中的时候，所有人都将知，薛氏为了外戚之贵，大权独揽，与贺氏分扬镳，转投皇权。此时，他仅希望贺祎勾连崔谅确有此事，皇帝英明，即便当隐忍不发，也不会对自己太过苛责。

    恍然间，薛琬想起了在中书署衙跪候的女侍中。那分外恭顺的模样与试图阻拦自己拿取公文，并非在乞求，而是在等待自己掉她所织就的网。

    宣誓殿，朱幄重重，兽香不断。魏帝与太相对而坐，执手谈。樟木棋盘上，棋星落，布局才开，魏帝执黑先天元。元澈所执白棋依旧暗暗蛰伏，右上一角无忧，已与左上星位遥相呼应，他旋即中间一，白棋旋即暗连成片。

    元澈明白，其实今日之事，以贺祎之智，薛琬之资，不会如此轻易觳。陆昭以调粮之事发轫，挑起薛贺矛盾，引薛琰向变的方向遐想，继而决断。人在最危险的时刻，必须将事发展往最坏取向，人心亦如是。这些人皆宦海沉浮多年，必然有所戒备。

    然而她却皓腕轻落，一颗，让他调军戒备，原本的疾风惊雷，顷刻变作倾盆大雨。任谁面对此此景，都会为之恐惧，而无视柔缓的选择，反而极端的决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