旦有了一丁的迹象，够资格的人早已能够知晓并自己的判断了。谢家因联姻淄川王元湛之故， 对于安变自有消息渠，而又因与王家联姻，也得知略方面会因新中书上任与益州的拳有一番动。直到行台转移至金城， 谢云才上陇任职， 而尚书令就是王济，接不难。

    只是谢云如今面对的是与王峤一样的困境， 先前表态不明确。毕竟变这送命的大事若非杨宁、王谦这天近臣本无法逃脱，或是像陆家这般急需通过风险的参与与调的表态来获取政治利益，实在不需要介过。待胜败有定后，无论是哪一方，为了维稳，首先要拉拢的都是自己这样的世族。

    只是万事皆有利弊，再度拉拢虽是必然，但是否还是第一补位便不一定了。如今谢云在台中已经谙声自了一段时日，太等在官吏任选时基本全都绕过了此人。至于行台归都后是否还可胜任大尚书，也都要再论。

    想到这一层，陆昭也大概猜了王济盛邀请谢云来此的用意。以前执掌中书的是自己这个南人、外戚与世族的结合，算是各方所推来的一个“共主”。“共主”的责任是维持稳态，并且在维持稳态的过程中，继续平稳地产生利益，平稳地分利益。

    可如今这个“共主”已易，中书落到了关陇世族手中，而关陇世族与王谢等人并不算，甚至经年可能还会有龃龉与不满。大尚书在行台归都后注定是天近臣担当的实权派，炙手可。

    关陇世族执掌中书，很有可能借此将谢云从大尚书上撬，即便不现在动手，至少也会有所铺垫。在何弼假中书丞，接手并熟悉各项事务之前，王济和谢云还是希望通过陆昭这个前人中书对关陇世族的何弼施加一些影响。

    不过转过来，要说陆昭见过大尚书谢云，却也不能够。先前贺家掌权，丞相霸府，尚书令尚且需要与皇帝相互依存得以息，像大尚书这可以直接参与官员遴选的实权派，又怎么可能不被关陇世族打压。两千石官员遴选，那是丞相府东曹掾该的事，大尚书不过是掌谱牒宗籍而已。就连陆昭履职，也是走的女官路线，人事信息直接送到保太后手中，而非一个大尚书手中。

    陆昭手持酒盏，谦恭一笑：“两台行走，晚辈不敢唐突。却忆今岁朝玉兰开，恰路过吏院墙，中清风解意，沾故衣，是以留馨日久。”

    王济悬起的一颗心旋即放，遂笑：“香留馨，人亦留心，因缘际会，当是如此。”

    卫渐立于陆昭畔，微笑地听着几人清雅之谈。他虽于关陇世族，但对陆昭以晚辈之对王谢等人所表达的谦和恭敬之态并不反。关陇世族当时之所以鼎力支持陆昭，正是看重她对老一派旧勋的尊重和回护。即便贺氏这棵大树已经轰然倒，但关陇世族在她手里也获得了最大的保存和利益让渡。

    的确，这个世是纵向的，分南北、分地域、分派系，但更是横向的，分幼、分资历、分阶层。无论南北士人、东西世族、门寒门还是最普通的平民百姓，都有老去的一天。在老者叹沧海桑田、前浪后浪的同时，也都无一例外地希望自己曾经的辉煌被尊重、被善待。

    谢云闻言也是一笑：“侍中雅量恢弘，襟独，落皆有著意，清风送香，理是自然。”既然对方已谦恭有礼，自己也算有求于人倒也不必时时以辈之资倚老卖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