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陈飞河信了几成，可也没别的功夫给他细问个中经过。即使两人特意放慢了速度，然茅厕到房间就那么一段路，仅仅只够鲁文安将去往鸟不渡之后的事代了个大概。

    平城里的人，他几乎全都搭过腔，尤其是这数月来，练兵巡防都是亲力亲为，哪能就真的睁睁看着这些人去送死。难得鲁文安能猜到孟行手里没兵符，他三番四次问孟行兵符在谁手里，那蠢狗若是有，早亮来了，何必跟自己多费。

    既然孟行手里没兵符，宁城兵离城不得。若是兵符找到了还好，没准孟行良心发现，还能派兵增援。要是一直没兵符，连匹都不会过去，平城那人能撑得几时？

    地势用兵皆不是一时半刻能讲清楚的，且讲清楚估计陈飞河也未必能照。若说宁城几个主事人皆是各有千秋，那平城简直就一堆乌烟瘴气。可能本也没这么差，只是鲁文安原是跟着薛弋寒的。

    两厢对比，一个是皓月，一个是腐草荧光，由不得他从到脚都是嫌弃。鲁文安不知这些蠢狗是因为新任皇帝不拿平城当回事而自甘堕落呢，还是本就是以霍悭喜好为准挑选的酒饭袋，几乎就捡不来个挑担的。

    他只来回叮嘱了几遍，无论如何，到了鸟不渡之后尽可能多的将人以“控石”的名义布置到山，然后再也不要来。剩的人不袁歧说什么，既不可在北谷设伏，亦不可在南谷拼死拦截胡人。

    “控石”顾名思义，就是在山上往推石木等。然鸟不渡山狭小且怪石嶙峋，不比其他地方有空地可大量备置这些东西，以不断补给推落之后的空缺。鸟不渡上的库存多够撑两，因此不需要太多人上去活。

    孟行说的“居功活命”，鲁文安自己尚且想不透个中复杂，更加无从跟陈飞河说起。只是孟行将霍悭扣在城，行要他跟袁歧城。前几十年里，打了小半辈仗，鲁文安哪能便知，平城的人，就是去喂鱼的。

    江山霸业这东西，都是白骨与血堆来的。从古至今，没听说哪块地上没埋人。死，并不是什么可怕的事，去送死，他也并非没经历过。

    甚至于跟在薛弋寒边时，他很乐意去这件事。虽说去饵诱都会有后援作保障，但谁也无法否认，这仍是一件提着脑袋走路的风险活儿。

    那时候，这些事儿都顺利成章。了却君王天事，赢得生前后名啊。驱胡骑剪提封，谁夺龙沙斩将功。

    死又何妨。

    假如他死在那，这壮烈与豪气将刻魂魄，六回不得消磨。

    他曾用这些话与许许多多的人提剑纵，饮血餐。没想到有朝一日，他要劝人偷生。临近门，鲁文安犹拉住陈飞河：“记住我说的话。”

    方徊已经探了个脑袋来，见他俩一起回，也并没多说，只侧了让一条。鲁文安先大咧咧抬脚门，里人不知从那摸副牌九，打的心不在焉。霍悭一人独坐在座首，看他来，睛一亮，顾忌方徊在，没立扑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