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陶弘之不想要，大概也就是他知自己不能罢了。要如何告诉他，天大势，尽在她一人中？

    “薛姑娘。”

    回是岸……平城都没了，她要往哪回呢？炉上久沸，汽迷离将二人隔开来，薛凌往复咀嚼“回”二字数遍，药香味盈盈而来，她抬，看到的是苟延残的老李一张皱脸与陶弘之面目替。

    “以恶止恶，恶又生恶，则恶无穷也。”

    薛凌哑稍许，斜却瞧见椅上还摊着那本神佛鬼的书，正是上回来，陶弘之指与她询问为何阎王判官的凶神恶煞，也是与菩萨一样在行善的那本书。

    薛凌本有腹诽良多，突而被这“心许之意”打了个措手不及。她活了这些年，苏家的翠羽楼里没少见男女，齐清霏焉等等也曾在自己面前说过郎妾意，唯她自个儿至今不知芳心为何。

    登时起了过去拿起翻到地狱那页，扬起与陶弘之：&ot;你说我要前往无间？不是，分明是无间不存于世，所以大地恶鬼横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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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t;你心悦于我，我却瞧你不上。你若修佛，就去济世救民，你若

    然虽对陶弘之无别样愫，到底此人并不厌恶。在偌大的京中，又从未有人如此赤诚示好，即便话语并不动听，心中仍有升腾而起的窃喜炸裂开来，将今晚郁狠戾都瞬间击退。

    不急，不急于今晚，陶弘之既承认了他祖上在当差，能接麒麟的上一辈屈指可数，不愁查不来。

    “薛姑娘”，陶弘之先行起伸手拦了她：“我承认心有不忿，那又如何，论迹不论心。至于你说的心悦于你就要以你之喜恶为喜恶，更是荒谬。君成人之，不成人之恶，我不想睁睁看着你越陷越。”

    在泥沼，挣扎无益，不如就此顿手，也许有别样超脱，姑娘何妨一试。陶记虽小，瓦片却也风雨不透。天虽大，琼楼玉宇未必就能片刻安生。&ot;

    一路走到今日，忽然发现，她似乎能拿到更多。一切可能拿到的东西，似乎都那么诱人，让她罢不能。

    退去的偏执卷土重来，薛凌顿，着袖里卧虎，从容：&ot;你究竟是谁，我迟早查的来。今日是我邀你，他日你要求我相允也未可知。

    她低略弯嘴角，带着轻微悸动，又故作不屑：“你想娶我？”

    “何为，何为恶？德以抱怨，何以报德？”

    陶弘之一愣，立即：&ot;若有缘结秦晋固然是在求之不得，若无份，成至亦是心之所向。薛姑娘，这世间万千，并不是唯白首值得称。我的意思是，姑娘于我，难以常人视之。

    她前数句，陶弘之皆不答，唯听到此，言淡然：“我只说自尽而亡，薛姑娘未免词夺理。”

    我愿以为无间，换从此宇澄清。百年之后，话本图册，便是我也如此判官小鬼一般恶相，刀山惩鬼，油锅烹怪。不知会不会再有个陶兄指与他人，供我为神佛，仰我在行善？&ot;

    一个理直气壮的喊：“回是岸。”

    今晚逾矩个恶人，是想……苦海无涯，何必执着寻岸，回，即是岸啊。&ot;

    陶弘之任由她审视，二人久久不语，终是薛凌先：&ot;我在边之地，不曾见过郎织女，却也念过几句彼孟姜。你既心悦于我，该以我之所喜为喜，我之所恶为恶，何以跟我说什么苦海无边？

    等半枚兵符一到手，才发现，她以前的不想要，或许仅仅是因为知自己什么都没有，能拿到这俩蠢狗的命已是不易。

    在薛凌听来，反倒觉得他狡辩无力，只是，她并不知她看到的是自己。她想着过去那些岁月，她什么都不想要，仅仅是想霍云昇和魏塱死。

    薛凌：“自寻还是自尽，陶兄心里有数，与我争论何意？承蒙厚，荣幸之至。我今晚只是前来买个件，并非要替自个择个夫婿，就此别过把。”

    我来自渡，也渡你。&ot;

    一个低声气的求：“算了。”

    风雨不漏……苦海无边，你陶记是岸？莫说我从小未被闺阁教养，即便是，这一生，我亦不会求人庇护，何况你陶记区区片瓦而已。

    她以为她不想要。

    这屋里不过你我二人，何必自欺欺人，说什么各安天命，还不就是力不从心？你若甘愿偏安，怎会说魏熠是自寻死路。&ot;

你当个过客，自然当不得看客。你要往胡地时我已忧心忡忡，如今你又要往无间，我便……再难定。

    最后又诡异的合二为一，不是算了，还是回，归究底，无非都是喊她认了。

    她凭什么要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