琇向她微笑致意，就算打过了招呼。

    瘦太太瘪了瘪嘴，“你看她那穷酸样，穿了件鸿翔的大衣，还要把标折在外边。你这是第一西比利亚创办于上世纪二十年代，是上海当时非常名的货公司。买的银鼠大衣，也没见你怎么去显摆啊。”

    说这话的人不知是不是成心，但听这话的人，脸上却挂不住了，这不明摆着在说她家吃不上鲜吗？

    “朱先生是什么份啊。”

    她们这官司，梁琇坐在那算是听分明了。两位太太看不上杜漪薰穿了件鸿翔的大衣还要显摆。杜漪薰就直接说那位刘太太穿了银鼠的，又不是貂的，哪来的底气去张狂。

    朱太太听到她们的嘀咕，装作什么都没听见，“爷们儿们不在，咱们更没什么可拘束的，随便吃。”茶几上摆满新鲜的果，在这个季节，这些鲜果都是极难得的。

    到了午饭环节，朱太太还订了个大号的生日糕，上面用红的油写着happy birthday to rs·zhu，也不知朱太太到底看不看得懂，但洋气的派是十足的。

    叽叽喳喳又说开了。

    “唉呀，原来是银鼠的呀。看刘太太喜成这样，我还一直以为是貂的呢！”杜漪薰说完，揪一颗便放了嘴里。

    这些太太里，有的吃过西餐，比较从容，也有第一次吃怕怯的，睛瞟着朱太太和梁琇的西餐礼仪，有样学样地跟着拿刀叉。

    这帮太太专会在这些东西上争短，搞得梁琇心里直呼疲累。她低一看，突然发现自己今天上穿的也是鸿翔的大衣。

    等杜漪薰回来了，这胖瘦两位太太又恢复了先前的样。胖太太还把往杜漪薰面前推了推，“詹太太赶也尝尝，现这新鲜可是少有的。”

    有一胖一瘦两位太太看着杜漪薰了客厅了洗手间，脸上立即换上满满的不屑。胖太太，“她怎么也过来了？”

    总之话里话外，都在说那位刚刚升了的朱先生，会娶妻，善教，有本事能当大官。

    后面上的菜，更印证了朱太太对西式东西的痴迷。不知是专门请了西餐厨师，还是家里的厨懂西餐，中午的菜，也是纯西式的。

    杜漪薰是孟太太带来的，朱太太和杜漪薰并不熟。本来孟太太也没叫杜漪薰，不知杜漪薰是从哪得到的消息，提前一天央求着孟太太一定要把她带来。这还是孟太太事先问了朱太太行不行，得了“寿星”的首肯，才带过来的。想必是杜漪薰也想走走太太路线，看看能不能开发门路，提携一家里的男人。

    朱太太坐回主位。这些太太们又嘴不带停地恭维奉承朱太太，夸她保养得宜，夸她家孩有息，夸她家房气派，还有那会说话的，夸朱先生光好。

    杜漪薰的脸上有些挂不住，欠了欠，“你们先聊，我去趟洗手间。”

    像孟太太这貌似心直快的，也不藏着掖着，舞了几刀叉无手，便直接央求，“哎呀，这可难为死我了，从来没吃过这洋餐呢。朱太太可赶教教我这土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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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太太被孟太太逗乐，心底却非常享受在众星捧月中去主动放低姿态，“简单，你们看我左手叉右手刀，就这样……叉扎住排，右手拿刀，把这个排，就像这样，给切来。吃多大块切多大块就行了。”一边说着一边示范。

    明明鸿翔就已经是够好的了，多少名都去衣服。到了这些人嘴里，还觉得不够，还得要更奢靡的。梁琇心幸亏坐的离杜漪薰远，要不然一旦被“误伤”了，她还真不知该怎么应对这无聊的攀比。

    “银鼠的。”胖胖的刘太太应该是终于觉到了，把大衣脱来放到手边，正在上面挲着，一听杜漪薰说这话，脸上几分得。

    所谓太太们的聚会，其实也是聊东家西家短的。只不过她们嘴里的“东家”和“西家”非富即贵，这些“短”可能关乎局面，左右形势。

    胖太太脑袋微微晃了晃，“上不了台面，就是上不了台面。”

    只见这刘太太张了张嘴，愣是没再说话来，脸上五颜六过了个遍，最后沉了起来。

    “哎呀，哪能跟朱先生比啊！”

    朱太太听得非常受用，却连连谦逊的姿态，“看你们说的，你们谁家过的不好？还是谁家缺了钱？个个家里守的男人都是本事通天的，哪能显来老朱？”

    本来一上午杵在这，看着一个个穿金银的，杜漪薰就觉得有些抬不起，心里正憋着气。想当年，她也是掐了多少年尖儿的杜家小，哪能一直受窝。这盘算是着了心里压的火，她开，“刘太太，你这大衣看起来可真好。什么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