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院杳无声息，秋雁双手端着盥漱之，轻手轻脚挽起湘妃竹帘，伺候宋令枝净面。

    薄轻启，沈砚一字一顿，那双漆黑瞳仁极冷，似万年冰潭。

    凌一片。

    哀嚎声不绝，人俯，哐哐往地上砸着脑袋：“殿、殿明察！这绿豆糕真的不是我们厨房的……”

    话落，她又踮脚往外瞧，“昨儿夜里听闻三殿回来了，也不知他如今可还在书房。那绿豆糕……”

    “姑娘，婢先去取药膏来，你先在这坐着，婢去去就来。”

    绿豆糕早早被岳栩收走，只剩一个缠丝玛瑙白盘，上面还有几个清晰的爪印，是先前那黄鹂留的。

    “伤动骨一百日，哪有那么快就好了，左右再等等就是了。前儿云府打发人送来的药膏，我用着倒是极好。”

    岳栩低：“是，当日随绿豆糕送来的，还有白芷姑娘的樱桃酥。攒盒是白芷姑娘送来的，后来由秋雁姑娘掌，从始至终，都未经他人之手。”

    案几上供着汝窑人瓶，宋令枝一手托腮，转眸凝视。

不是，小的听说，那绿豆糕是兰香坊送来的。”

    宋令枝摇摇：“他不吃甜的，你便是送了去，他也不会吃一。”

    秋雁弯笑笑：“那药膏是云姑娘送来的，说是南海那边贡来的，京城也买不到。云姑娘自己用着甚好，这不，也给姑娘送来了。”

    跪在首的人双战战，瑟瑟发抖。

    良久，他低声，笑了。

    耳房就在后面，宋令枝没他想，：“去罢。”

    “那起懒丫，也不知跑到哪里偷懒去了，一大早连个鬼影也不见。婢刚刚去抱厦找了一圈，那一也是安安静静的，就只有几个坐更守夜的婆在。”

    “……照着她喜好所？”

    她声音越来越低，“旁的糕都是殿院中人自己的，婢、婢总不可能拿去借献佛罢？”

    ……

    书房空寂寥，案几上公文累累，全是昨夜沈砚等人熬夜商讨来的防涝法。

    秋雁睛笑没了，“姑娘若是用着好，婢再去取些来。”

    沈砚只坐在影中，很久很久。

    秋雁睛弯弯：“是前儿白芷送来的，姑娘没吃，婢想着这几日姑娘都见不到三殿，所以自作主张，托侍卫将绿豆糕带给三殿。”

    案上的公文陡然被挥落在地。

    院中杨柳垂丝，蝉鸣满耳。

    那厨房的人早就被带了去，另行关押在柴房。霎时，书房只剩沈砚一人。

    岳栩朝沈砚望了一，而后皱眉看向人：“可瞧清楚了？”

    沈砚一金丝边暗纹宝相纹圆领袍衫，他一手抵着角。

    秋雁不以为然：“那又如何？左右殿知姑娘去过就成了，旁的婢也不在乎。”

    他颤巍巍从怀中掏一本账册，举至，“各院每日的吃，厨房都有记账，这盘绿豆糕，乃是兰香坊的人送来。”

    岳栩垂手：“是，这糕是前日送来，夫人只用了一块樱桃酥，旁的没再碰过。”

    小心翼翼扶着宋令枝至窗前炕上坐，秋雁蹑手蹑脚为宋令枝挽起锦衣，“姑娘今日觉得如何，膝盖可还疼着？”

    槅扇木门阖，半光亮也照不书房。

    良久，书案后传来沈砚低低的一声笑：“……照着她喜好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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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连连叩首：“才在厨房了这么多年，绝不敢有一丝一毫的隐瞒。”

    日光透过纱屉，渐渐落屋中，悄无声息爬上宋令枝指尖。

    宋令枝懒散收回目光，百无聊赖盯着香炉上的青烟瞧。

    宋令枝倏然扬起，双目睁大：“……什么绿豆糕？”

    岳栩翻阅帐册，朝沈砚：“殿，绿豆糕确实为兰香坊的白芷姑娘送来。属探明，兰香坊的柴房还有一名婢女，名唤红玉，这绿豆糕是自她手，是……照着夫人的喜好所。”

    那药膏添了薄荷草，抹在伤凉飕飕的，也不会同红药油一样油腻黏糊。宋令枝用了两次，只觉膝盖不再如往日那般红了。

    殿中落针可闻，竹影映照在窗上。

    宋令枝膝盖上的伤虽然有了好转，秋雁还是不敢大意。

    窗秋雁款步提裙，步履匆匆穿过乌木廊。檐铁叮咚作响，再往后，那抹湖蓝影逐渐消失在月门前。

    案上的香炉青烟未尽，烟雾缭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