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过卯时，天未大亮，坐在号房里什么光都透不来。但院试只允许考生携带两蜡烛，这用量本不可能支撑三日，何似飞估摸着两个时辰就燃没了。

    因此，白日里便只能靠从门板透来的自然光写答卷。只有在傍晚收卷前，天已昏，答卷还未写完时，再了蜡烛来应急。

    如此一想，何似飞将笔墨纸砚摆好，书篮里的锅和蔬菜整理好后，便熄了烛火。

    得省着用。

    他背靠在墙上休息，等待发卷。

    乔影昨儿个近乎一夜没睡，卯时更是在床上都呆不住，换了衣服，遮了朱砂痣，便要门。

    他二哥此刻早已去了考棚，偌大一个院没人敢拦他，乔初员只能跟在小少爷后一起去。

    乔影倒是完全不怕被人识破份，这里是罗织府，可不是京城，除了府里的丫鬟仆从，知他是‘太守大人幼弟’份的没几个。更何况，其他人纵然是知‘乔影’这个名字和份，跟他的脸却都不大能对上。毕竟‘乔影’这个份可基本上没在罗织府百姓面前过脸。

    但百姓们即便不晓得乔影的份，见他周气度，也觉得他是门大来的。

    故此，乔影现在考棚外时，在这里送了自家孩考试，还未曾离去的父母们便不自觉地为他让开一条。

    乔影心说这些人在嘛，他又不能去，也不想去，他就是想站在似飞贤弟一个时辰前曾经站过的地方，为他加油打气。

    那些百姓见乔影只是站在外面，片刻后倒是恢复如常。

    有一些零碎且小声的只言片语传乔影耳朵：“我方才送我们家少爷，好像听说行山府今年四月那位作诗奇才何案首也来参加恩科了。”

    “别好像了，就是来了，我便是行山府人，方才他去我看见了的。”

    “诶诶诶，你们说哪位？行山府案首？各位兄弟，这可是院试，前来科考的案首多了去了，行山府可不算什么大府啊，就咱们罗织府而言，前两年的案首秦公也参加了。”

    “可是罗、朱、秦三大世家的秦家？”

    “不然呢？哪个秦家还能培养府案首？”

    “别说秦家的案首公了，就连那罗家，罗大公罗京墨也是四五年前的案首吧，只可惜他考中童生后就门游历，不然早早是秀才了。”

    “嘘，这里没罗家人吧，我悄悄说，罗公当年刚考中府案首时，趁打铁考院试，肯定不在话，但现在他都门在外多年了，那些知识……万一他忘了呢？”

    “哼！”

    “好一个忘了！”

    “罗公天资聪颖，外游历前罗织府谁人不称他一声‘少年神童’，如今游历四年归来，对我朝各地风土人、人文地理皆了解更加透彻刻，岂是那些只知晓书本知识的书生可比？”

    这话虽然有理，但却打压了一群书生，人群里的普通小老百姓不敢回应，其他世家仆从却憋不了这气。

    “我倒是见识了，院试考前还要有游历见识，我读那些大家的生平，也没见谁考院试前游历的。”

    乔影也被那句‘岂是那些只知晓书本知识的书生可比’给气着了，不过他这人就算计较，对象也不会是无名小卒，毕竟全天百姓无数，要是让每个人都照自己的意思来，那得多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