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看媚娘提起姜沃的神来，孤单晋王着实羡慕。

    真是场好冰雹！

    此事媚娘早替晋王想过许多遍了，此时试探着问：“晋王既愁无人相帮，那就在前的至亲骨，晋王怎么忘了？大司徒常行走于中，晋王与之多加来往也再寻常不过。”

    孙无忌自然知皇后娘娘临终前嘱托，但依旧没有辞大司徒，可见本人并非不慕名利国舅爷，心中是很看重权势的。

    “有所谓。”媚娘却是旁观者清：“王爷请先恕我冒犯文德皇后之罪。”

    不必媚娘再说，李治属于走了思维盲区，此时被旁观者指，一即明。

    说着与媚娘简略分析了朝上三省六，称得上宰辅要员的官员的站队况：不是太的人便是魏王的人，再或者就是决不动摇的皇帝的人，比如房玄龄魏征这，本不站队，完全从皇帝的角度来考虑问题，皇帝要保太他们就保太，皇帝要废太他们也会听从。

    两人也就同时默契不再说那样要命的话题。

    大司徒孙无忌。

    要是跟他不亲厚的侄将来登基，很可能把舅舅当成吉祥供起来，不会再有如今宰辅的实权了。

    夏日的冰雹来得快也去得快，两人谈话的功夫，只听外面雹落地的声音渐渐稀疏了，想来很快就会过去，随时都可能会有人寻过来。

    李治这边已经定决心接来去刷舅舅，接着更与媚娘开诚布公：“我知才人与姜太史丞同姊妹，分外亲厚。因太史局人多杂，不得细谈，故而想请才人转告姜太史丞。若是她愿意于储位之事上助我，将来我必不负之。”

    在李治开始就班刷舅舅的这一整个夏日，媚娘了许多针线活。

    “舅舅？”李治还真未想过孙无忌，因在他看来，孙无忌是他们所有人的舅舅，并不会也不用参与到这件事来，毕竟父皇的意思很明白了，只愿意立嫡为储君，那么对舅舅来说，谁当一任皇帝都无所谓的。

    却也不由羡慕起来：他兄弟们倒是多，可惜一母同胞的年龄差的大，打小没法一块玩一块大；隔母的又总有隔阂，彼此有一鸿沟，走不到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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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治颔首。

    若是父皇真要废太或是立四哥，这天象之说必要过问的。

    但今年太之事了后，皇帝为表示自己依旧看重太和孙家，也为了孙无忌这些年的功劳，便直接册其为大司徒，不用再‘同’了。

    好容易三年前来了个崔朝，是心意相通的好朋友，结果又因他生的太好被牵连，被迫往西域去了，千山万连封书信也难通。

    他认真：“起码不会只因姜太史丞是女，就空耗其才，将她隔绝于朝堂之外！”

    李治知太史局若有一个自己人，可太重要了！

    李治微微后，媚娘才继续：“我听闻皇后娘娘仙逝前，曾特意向圣人言，兄不宜官过。因此有几年，大司徒都只是开府仪同三司。”属于一不是真正三公，但跟三公待遇一样的名誉称号。

    这老臣也绝非李治能收服的，只怕他要真动了这些老狐狸的主意，才会立刻失去储位的希望。

时候，朝上的群臣几乎已经被瓜分完了。

    李治叹了一句：“武才人与姜太史丞分真好。”

    晋王：“好，过些日我便再寻个时机，往太史局走一趟。”

    那样明媚的侧颜，哪怕在如此晦暗的亭中，如此沉的天空，都明亮的让人心安。仿佛哪怕经历再多雨打风，她依旧会这般定。

    若是能有懂他的人，一世陪伴他，就好了。

    媚娘也敛了笑容肃然应：“晋王放心，此话我必转达。只是妹妹的应答，还是应当她亲说与晋王。”

    他的目光，又想又克制地落在媚娘面容上。

    那么哪个外甥太，对他就很重要了。

    他叹完毕，便见媚娘眉弯了起来，似笑似叹又是满足：“是，我这几年，若无姜妹妹陪伴，只怕活的便如方才的天儿一般，晦暗无光。”

    她看向李治：“再难的路，只要有同心人陪着，便没有那么苦了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