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耽误了这一会会，四周便起了茫茫雾气，冰雹渐次‘噼啪’打来,能依稀听见兽苑里的驯兽倌儿们忙着躲避的纷杂脚步声,惊呼声。

    耳畔能听见声音,视力却严重受阻，目之所及却都是灰扑扑的,十步开外就再也看不清人形树影。

    茫茫灰天地之间，似乎只剩他们两人。

    李治天生方向极佳,看不清也记得明白亭的位置。他举臂拿袖替媚娘挡住发髻脸，以免武才人被冰雹打中，姑娘家得发髻散没法见人：“去那边！”

    两人一起跑亭后,听着外噼里啪啦越发急促的冰雹声，均有躲过一劫的轻松快活，不由相视一笑。

    这样大的雹，只怕小山一时半会也找不回来了。

    李治先坐在桌一侧，然后了个请的姿势：“武才人请坐。”

    哪怕两人独，李治也很有礼，除了方才用袖替她遮挡冰雹外略有些近外，并没有任何格的举动。

    两人隔桌对坐，从着的垂帘看外的冰雹，在地上打起一个个环状雾。

    李治：“武才人回去后，要喝一杯的姜茶饮才是。”

    正好媚娘也开：“晋王今日要记得喝一盏的汤。”

    两人异同声，倒是一时都静默了。

    李治似乎很享受这隔窗听冰雹的宁静，但对媚娘来说，这是罕见的两人可以单独谈话，且谈的久一的时间。

    她不准备浪费在听雨听风听冰雹与安静发呆上。

    媚娘静了静心，很快提起了方才的话题：“晋王准备一直委屈去吗？”

    李治回神。

    他面容斯文，总是带着一丝柔和的笑意。看着便是最温文尔雅，似乎永远也不会动怒的柔和样貌。但媚娘却能读这斯文温柔，带着的隐不可见的寒意锋芒。若非看到李治的另一面，媚娘也不会想要注晋王。

    她是在寻找有潜力的主君，又不是在寻找弱不靠谱的男人。

    若是换一个毫无登基希望、不被皇帝喜的庶皇；或是份足够但本人没有智谋，本没希望争得来储位的皇，对媚娘表示看重和欣赏，媚娘早惊弓之鸟似的跑了。

    她的人生正在谷底，每一次攀爬向上的机会都很珍贵，她没有机会浪费在废上。

    媚娘已经确信，晋王是有机会，也有本事去争一争的人，唯一可虑的是，晋王本人想不想争呢。

    若是他本没有这个想法，那媚娘也要跑路了。

    这是个令媚娘分外张的问题。

    李治依旧带着斯文清秀的笑意，话语听起来漫不经心又有成竹：“秦失其鹿，天共逐之。”[1]

    虽然外天气晦暗恶劣至森，媚娘却只觉得心里放晴了一角，有光照了来。

    要知之前的几年，虽然有姜沃的陪伴，正司众人的照顾，可媚娘心里依旧异常迷茫，丝毫看不到有希望的，无论怎么挣扎，似乎所有的路都走向最凋敝的一条：等当今皇帝龙驭宾天，她就会被压到业寺剃了发，一辈当活死人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