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再起兵征藏尔夏。回，只怕就要打到白兰和吐谷浑了。”

    但李勣从远看，觉得江夏王若是受此事牵连殒命，于国甚是可惜。

    虽说如今吐蕃都没碰到一丝唐境，甚至为了表示谦恭态度禄东赞还曾上书想再求和亲事，但吐蕃不安分的心，已昭然若揭。

    他不能说的，前这位太史令能说。

    姜沃从小火炉上拿起茶壶，为对面的贵客倒茶。

    若说如今朝上谁最坐蜡，无非是李勣大将军了。

    又想起这次谋反事，其余人且不论，房家肯定是倒霉了——有谋反，孙太尉已经上书，旧例罢房相飨之荣。

    “吐蕃今年可不安分。”李勣端着茶盏，也端了一肃杀之意：“太史令使过吐蕃,回京后就曾因吐蕃事上过奏疏，应当也有察觉。”

    “宗亲是抵不住太尉的。”

 说过两句轻松笑语，皇帝正了神：“朕自晋王起便与姜卿相熟，这些年来朕自信重你，你我君臣彼此心知。”

    “大将军请。”

    所以他来了太史局。

    如今，房相才走不到五年，房家又闹成这样。

    腊月中旬,起了鹅大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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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她无挂碍，这事都应的轻松，李勣难免有几分羡慕。

    姜沃低直喝茶。

    谋反案尾

    同为皇帝信臣，她比自己少许多掣肘——后无家族，无婚，无嗣，孑然一。

    袁天罡屋里的摆设姜沃都没有动,只会打扫落尘。甚至连师父原本随意堆在地上的书和竹椟,她也依旧让它们留在地上，就像时光永远停驻在这间屋中一样。

    不过,他到太史局来,也不单为了躲清闲,也是有话要说。

    李勣喝了杯中茶：“但此话，我不好对陛讲，更不可能于朝上站来保江夏王。”

    “一来，吐蕃若再不安分，动吐谷浑，江夏王可领兵为援；二来，江夏王当年是亲送文成公主至吐蕃，对吐蕃地势颇为熟悉。再有吐蕃先赞普松赞布，当年见江夏王执婿礼，吐蕃待江夏王也会更忌惮些。”

    李勣真决定什么事后,说话一般就不绕圈,直接：“我与太史令相识的也早，此时又都为陛，有话我就直说了。”

    “今岁上半年，吐蕃赞普——罢了，那赞普只是幼童，还是直接说禄东赞,发兵十万征洛沃，往东走了一步。”

    姜沃，她既然关注吐蕃，今岁吐蕃起刀兵之事自然也知。

    李勣谢，苦笑：“我来太史令这里躲躲清闲。”

    “但今日朕先于朝堂问及天象，再于朝后，单召姜卿一人来立政殿，便是明示群臣，朕看重于你！”

    以至于都快过年了,李勣还得一大早从府中躲去。

    李勣：“若置江夏王于安西都护府，可暂震吐蕃。”

    姜沃笑：“好，这间师父的屋,就借与大将军躲麻烦。”

    太尉一脉,宗亲一脉，都在他表态。

    那在将来，甚至是很快就要到的将来。

    太史局。

    这会为谁讲话都不合适，都会破坏这个平衡。

    他终究要自己手，从舅舅和世家手中拿回属于他的皇权。

    李勣：“太史令应当也看得，是太尉要动江夏王——薛万彻是自己找死可以死，江夏王实不当。”

    今日朝上一场明辩，皇帝看的分明，以孙无忌和世家今日之权，宗亲无力抵挡。

    果然，李勣说完，就见前这位太史令应了：“大将军虑的是，我会与陛提及此事。”

    当年‘房谋杜断’，都是先帝心中肱之臣，必凌烟阁的宰辅。结果后事皆被不成的孙糟蹋，李勣叹：“惜乎房相杜相。”

    “接来这段日，朕不便的，便委姜卿去——替朕看看这朝上诸人心思，激浊扬清明真削伪，选一选这朝上不与太尉一脉同者，可用者。”

    他现在位置太了，手握兵权，就应当摒弃外界一切声音，只听皇帝的。

    此番涉事宗亲，哪怕位如江夏王和吴王，想要在孙无忌手保住命，都得靠皇帝提前安排，手运作一。

    旧例是谁？正是倒霉的杜相杜如晦——他儿杜荷参与太李承乾谋反事，把亲爹给连累了。

    她无牵绊，皇帝就不会觉得她说话有私心。哪怕她的观皇帝不同意，也不会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