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淳风闻此激昂战事，忍不住起，在屋中走来走去。

    忽然想起一事，慨：“

    苏定方大将军，曾是李靖大将军的副将！当年……”

    姜沃颔首接过：“贞观四年，李靖大将军亦是如此，于寒冬大雪夜，只率三千骑兵，昼夜奔袭三百里，直取东突厥王定襄城！一战破敌，活捉颉利可汗，灭东突厥！”

    二十余年后，他带来的副将，再次于雪夜破金牙，擒阿史那贺鲁，灭西突厥！

    姜沃想，苏定方大将军，在决定雪夜奔袭金牙的那一刻，一定也记起了曾经的李靖大将军吧。

    亦主将亦师父。

    这便是大唐武魂不灭的传承！

    这一日，姜沃与李淳风就在这艘大唐东境的海船之上，说着大唐西境的战事。

    相距万余里，尽是大唐疆土。

    安城。

    立政殿。

    媚娘正在与皇帝一起看舆图。

    西突厥灭后，大唐西边疆域大大扩了去，自然要加设羁縻府州，原先的‘安西四镇’布置，就不再够用了。

    皇帝看着前崭新的西域舆图：“媚娘，咱们今日不别的，就把西境州府重设一遍！”

    媚娘在旁执朱笔，预备与皇帝边说边记。

    “改，安西都护府为安西大都护府。”

    “增设濛池、昆陵两都护府。”

    “增设大宛都督府。”

    “增设……”

    后来，姜沃曾特意找了半日空闲，对着皇帝新制定的‘安西大都护府’的大唐边境，来对应看她的现代地图。

    越对应越慨：

    唐大宛都督府——乌兹别克斯坦。

    唐州都督府——阿富汗。

    唐波斯都督府——伊朗。

    ……

    “此去安西万里疆啊。”彼时姜沃放了舆图，想起了白居易的诗。

    但除了自豪与慨，更生慎然警惕，因白居易这首诗的全作，写的并不是大唐的繁荣，而是安史之五十年后，大唐失去了这些疆土后的痛心——

    “凉州陷来四十年，河陇侵将七千里。平时安西万里疆，今日边防在凤翔。缘边空屯十万卒，饱温衣闲过日。”[4]

    前路漫漫，还远未尽。

    吾辈自当警钟鸣。

    登州。

    姜沃给师父李淳风的，不只有司农寺的育田农与将作监的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