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沃闻此心：旁的武将说自己拙也罢了，英国公您可是能一本‘君臣对答言语艺术’的人啊！

    诸司禀过年节的大事后，皇帝却依旧未退朝。

    若如此大审，那那些的，不堪耳的言蜚语，必要传的朝野皆知，人人中过一遍了。

    “于我而言，只前，你受这等侮屈，我就见不得！”

    帝后查到的，一定比聂雨街巷尾听到的更多，更……过分。

    在姜沃离去后的片刻，媚娘就定了：对有些人，有些事，该动刀的时候，实不必加以言语。

    她忽然想起许多年前掖王才人事。

    见媚娘如此，姜沃笑：“多谢替我报仇。”

    果然，提起此事，媚娘只冷笑：“可恨不能杀之！”

    当日她给媚娘看的‘自风评’，上面并没有人名与来。

    皇帝直接准数人，照前两年养成的习惯，送往边疆效力——正好，大唐的边疆如今又扩充了些。

    “那日你与我说，言越辩越烈……”

    于是朝后，姜沃赶来——

    次日，正月十六的大朝会。

    听皇帝此时语气，便知皇帝已然怒，此时惧凛然。

    皇帝又命声洪的乐人念诵此诗——

    尤其是私鼓，确实传过闲言碎语的官员，在这冬日里，都不由冒汗。

    但很快，他们也不必冒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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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忽然被皇帝到名的姜沃，持笏板列。

    宴席至此，复奏《秦王破阵乐》。

    姜沃面对冲天战鼓之声——只盼如先帝所期，华夏武德永远这般充沛，百姓永无受欺凌之苦。

    而是复提起昨夜骆宾王之事。

    媚娘眉目冷然煞：“那便不辩！”

    对媚娘来说，一向是人不犯她也罢，一旦犯她，媚娘手便也是要人命的手腕。

    她一直是个杀伐决断，有仇必报的人。

    “平生一顾重，意气溢三军。野日分戈影，天星合剑文。弓弦抱汉月，足践胡尘。不求生，唯当死报君。”[1]

    她知也认同姜沃所想：那些存心造谣的人，就像装睡的人，是叫不醒的。他们的原意，也不是知什么真相，而只是想把人拉而已。

    因而媚娘与皇帝商议过，还是以糊的‘中伤嫉妒之言’定了夺官放。

    之后皇帝又厉：“朕久愁国土辽阔，广地劳民。若有不怕者，只再行此言中伤之事，朕有的是地方安置你们！”

    如今的皇帝，虽还未足而立之年，但经过永徽年间一次次的‘谋反事’‘放事’，如今朝堂里还站着的朝臣，都是已经明皇帝心之人。

    正月里，东西市也比以往闹许多。

    言罢退朝。

    “朕素日多有信重，是为其忠公国，德逾霜雪。”

    “不必他们心服服，我只要他们知惧怕！”

    又：“朕犹记得，此等才国监，是吏姜侍郎所荐。”

    这就是媚娘，她何曾变过。

    只听皇帝话锋一转，忽然冷：“谁料朕近日听闻，朕之信重，竟招致小人嫉妒言语，颇多中伤之言。”

    只听皇帝继续赞去：“姜侍郎于先帝年间仕，俄历岁年无有衍失，乃先帝亲封太史令。又于火药事、矿产事、司农事等颇建功勋。”

    但朝上不少人莫名其妙：知这是皇帝您看重的臣，但怎么今日忽然这般夸赞？

    李勣大将军亦在旁：“好一句‘不求生，唯当死报君’！臣为武将，素来拙不善言辞，今闻此句，可谓写尽臣等心声。”

    媚娘与姜沃：“史书工笔，都是千百年后的事了。”

    话至此，姜沃倒是有几分猜到了何事。

    自先帝起定规，凡死刑要经五遍复，何况是朝廷官员，更要刑大理寺同审，罪证确凿。

    劝媚娘不要生气。

    而今日皇帝准发落了几个朝臣，想来是帝后又令禁中专侦缉的差使彻查了此事。

    姜沃来到立政殿见媚娘。

    “更是杀儆猴，让剩人也学会闭上嘴！”

    “朕闻之甚为心寒！”

    那有什么可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