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提前预订，酒肆里都难有单独的小间。

    姜沃是提前订好的，专为在此请人一同听书——此时东西市的大酒肆中，已经有了不少说书人。

    不单酒肆中，连廷和寺庙（庙会）上也常见说书者，围观者众，从神鬼异志传奇到缠绵悱恻的故事都有。[2]

    姜沃作为邀请者，自然要比客人到的早一些。

    跟着一并来的聂雨去对着牌酒菜去了，姜沃独自坐在小间，也能听见外大堂中传来的说书声。

    讲的是三国邓艾的故事。

    三国时代大概太彩了，到哪个朝代都是说书的话题。

    在大唐听说书人讲三国，姜沃觉得很有趣。

    正在聚会神听着，就见小间的门被推开，熟悉的影走来。

    姜沃起笑迎：“文成！”

    她邀请的人正是文成公主。

    正如媚娘所说，如今掖的女认字记账等基本功，是没什么问题了，但要她们写脍炙人的传奇来，还是有难为人的。

    姜沃很快想到了文成。

    前些年，文成就写成过一本《吐蕃地志》，将她在和亲途中所见，以及在吐蕃数年所见过的地势、气候，尤其是风俗、人等都记录了来。

    不止完善了鸿胪寺关于吐蕃的记载，更完善了军中对吐蕃的认识。

    尤其是李勣大将军兼通军事与医学，对于曾经的‘瘴气’，如今被孙神医改称作‘原反应’这件事，自然比别的将领更锐明晰。

    他观此书中记载，当年公主和亲藏地，因一路行缓慢，足足走了一年多，队伍中兵士原反应就很少。又对照当时姜侍郎使吐蕃时诸事，就也上书皇帝，支持当年薛仁贵提的‘边境地，专练其兵，以备西域之战’的策略。

    如今江夏王李宗，还在安西都护府屯兵，专为防吐蕃呢。

    这位当年被孙太尉生生牵连谋反事的宗亲，听闻孙无忌也被人诬告谋反而夺职贬黔州后，据说（正是文成公主告诉姜沃的）兴的三天没睡着，一闭上睛就笑醒。

    “怎么忽然想起叫我来听说书？”

    文成公主坐来笑：“可见你平日忙于公务，到东市还是少了。这一家酒肆的说书人，并不是讲的最好的。”

    正好此时聂雨也回来了，向两人汇报了些什么酒菜。文成就熟门熟路加了两，又转对姜沃：“这两年，我与晋公主常到孙神医的医馆中帮衬薛大夫，这东市里各个酒肆坊也就都熟了。”

    姜沃笑：“好，那次你请我去更好的。”

    见文成过的潇洒随意，姜沃就觉得喜。

    两人之间也不需要客，姜沃很快把来意说明，想请文成笔杆替她写些传奇故事。

    文成虽不上朝，但宗亲自有圈和人脉，她此时蹙眉：“你不帖请我，我也要上门去寻你了——我听说陛发落了一批造谣生事的人，发落的好！”

    然后又对姜沃：“我与晋公主还说过此事呢，公主也觉得恼人。你放心，宗亲中，我们帮你瞧着些，断不让这些言传。”

    姜沃举杯：“多谢文成!”

    连饮两杯：“还有一杯带给晋公主。”

    文成也饮了一杯，然后笑：“还好今日饮的是浅淡酒，否则我真不敢让你连喝两杯。”

    姜沃：……你们就这样认定我酒量差吗？

    她忽然更加期待【官居一品】后的质提升了，到时候她酒量一定也会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