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

    “我收到那张名刺时，原是想推拒了的，但后来还是去了。”李勣大将军亦望着窗外雪松：“贞观年间故人还在世者，寥寥无几，他到底是贞观初就在朝上的旧臣，我便去了。”

    “许敬宗是有一事请托。”

    姜沃想起方才大将军的话，很快了然：“许郡公担心自己将来的谥号？”

    李勣颔首：“他本私德有亏，这些年又把世家得罪狠了——想想自己后事，难免有些担心被上个‘恶谥’，想要托我到时候替他多说几句好话。”

    姜沃心：许敬宗的谥号，这还真不好说。

    “大将军应了吗？”

    李勣摇：“谥号自在人心。他这一世，有才无德，有功有过。到来朝堂如何公议，自有定夺。”

    李勣神很淡然：“正如我的谥号到底如何，只由后人公定吧。”

    姜沃正在执壶的手不由一顿。

    李勣说起他的谥号时，姜沃也不免心一。其实……何止在皇帝心里，英国公与朝臣不同，在姜沃心里，亦是如此。

    李勣大将军倒是无所谓，很快说起了旁事——

    “我去赴约，不过是为了贞观年间那些旧人罢了。”

    其实李勣去赴许敬宗的约，想见到的何尝是许敬宗，而是许多再也见不到的故人。

    他抬手指了指窗外的雪，对姜沃：“我第一回 见到魏相，就是这样一个雪天。”

    “那时候，我还未归顺大唐，是在先魏李公（李密）麾效力。”

    “我攻黎仓后，初次见到了还很年轻的魏相，一见便相谈甚——后来，先李公战败降唐，我驻守原地一时主意未定，还是魏相写信劝我归于李唐的。”

    李勣说到这儿转，看着姜沃，心中不无慨：数十年过去了，与他对坐之人换了多少啊。

    “对了，还有国公胄。”李勣对姜沃：“你翻了四十年前的旧档，得知他于贞观初年宰相之事，那你可知他又是如何归于大唐的？”

    姜沃还真没往前翻，不由摇。

    李勣笑：“是平虎牢关一战——当时他还是郑州史，被我抓到了，荐于祖。”

    姜沃也不由笑了：“怪人多谓大将军有知人之鉴。”

    官至英国公，是真臻于化境。

    早年他便有举荐胄这等未来宰相的先例，何况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