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一回，裴行俭还未及征，便病逝安。

    裴行俭抬手，如宝剑鞘一般，指向这云波浩渺的赣江，指向大唐辽阔壮的山河。

    后来投降的东突厥首领阿史那伏念被死，裴行俭也未以功论。裴行俭当时便为之叹而忧思成疾：“如此杀降，将来谁敢再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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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但仕途中绝……

个月前，裴行俭把苏味和王遽调回吏，他就发现，裴炎略微有些‘张’了。

    姜沃垂眸望着阔朗江面。

    再护卫河山三十年。

    此时的裴行俭看上去格外从容省闼，意气风发：“姜相放心，我必是寿之人，还能再与姜相一同——”

    她这些年对裴炎的不放心，其实正来自于史册之上裴行俭之事。

    姜沃抬，望向无边川泽。

    裴行俭鬓边虽有白发，但看起来与多年前仿佛，依旧风骨峻峙，凛然英风。

    “我亦为武将，习练多年，未尝有一日放。”

    裴行俭就听姜相之声响于滕王阁之上，略带了一回音，听来却让人格外安心：“守约，三十年还是太短，人要有大志——争取再为这片山河奋斗五十年如何？”

    姜沃凭栏，侧首正好看到裴行俭的鬓边白发——

    “姜相京前方吐过血大病一场，自己就是个病人，京后却还如此耗用心力成此事，此时竟然劝我保养？我京前天后还叮嘱过多次，令我告知姜相保重。”

    自此后，裴行俭也是心灰意冷了，称病再不仕。

    凡是更能在天后跟前脸的公务，他都会抓不放，比之从前，在吏加班的时日更多了。

    裴行俭文武兼备，与其师父苏定方大将军一样，六旬之龄还能去平突厥叛。且他擅兵不血刃，很快以反间计破敌，令东突厥首领自来投降，平其叛。

    然后转不容置疑：“故而今日宴后，你必得去跟我去见孙神医。”

    此时他笑意也朗而明亮，便如这滕王阁上的秋：“姜相实不必担心我的。”

    但这条时间线上，不会这样的。

    “说来刘相在南衙整饬府兵，为统将所设武技之考，我看着都技起来。我若去考，还必是样样为优等。”

    姜沃认真对裴行俭：“守约，这回我特意向天后请旨，让你来江南西一回，也不只是为了让你看看检田括之果。更是因为孙神医在此地——这大半年折腾来，你必得好生调养一番。”

    寿。

    在平突厥之叛的战果被毁掉后，不过两年，突厥果然又反。朝廷依旧再次诏裴行俭为金牙大总，令其兵平叛。

    裴行俭闻言不由摇笑：“姜相真是……丈八的烛台，照得见别人，照不见自己啊。”

    他笑：“至少再护卫这大唐河山三十年。”

    史册上的你，都没有到啊，守约。

    于裴行俭来说，一定很遗憾：其师苏大将军曾有‘雪夜破金牙’之奇功战绩，一战灭西突厥。而此时突厥再有战事，他被封为金牙大总平叛，却病到连金牙都去不到了。

    彼时裴行俭许诺不杀降，然而回到安后，时任宰相的裴炎‘妒其功’，上书皇帝东突厥首领并非真心投降，且裴行俭未以战平不算有功。[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