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是像。

    曜初笑：“小时候住在姨母家里，还曾用刻尺帮姨母打过格。或许父皇当年看得格,就有女儿描的。”

    皇帝难免慨：那时候曜初被姜卿抱走的时候才满月，如今已然是能为他们分忧的真正的大唐公主了。

    他低看向女儿列的表格。

    将从贞观年间门起，直到今岁剡纸的朝廷征买价，都列了来,并且还画成了一上升的曲线。

    此外,还将朝廷年度正式公文剡纸与寻常麻纸、诏书特质的黄纸等纸张的用量也都列了来。

    原始数据来源——辛侍中。

    曜初近来与辛侍中打过一番刻后，忽然就明白了,为何姨母当年会把从辛侍中手中赚到几贯钱，当成一件念念不忘开心事。

    皇帝看过奏疏，也觉得是件该着手改的事了。

    虽然纸看似是小事,但规定多年的公文用纸，除非来自皇命，不然官员们是不敢随意调换的。哪怕是宰相，知积弊,也只能在限制用量方面想想办法。

    曜初：“姨母是去过剡溪的。”姜沃在纸上上心，自然去看过官方指定公文用纸的产地。

    “姨母给我写了信，叹若再去几十年，只怕就不只是剡纸价昂，而是滕将砍绝。恐后世剡溪不复生藤矣”

    “只是当时没有制能够替代的纸，便没有回禀父皇母后。”

    皇帝听了这话凝神：“曜初的意思是，现在制来了？”

    登州。

    姜沃放手里的剡纸：“也不知版署有无竹纸和构纸。”

    在去过剡溪后，姜沃就随信寄给曜初两后世明清官方纸张的制纸法。

    皆是自明代《天工开》，一为竹纸，一为构纸（榖纸）。

    尤其是竹纸，到了明清后，产于夹江（四川夹江县）的夹江竹纸，直接被钦定为科举专用‘贡纸’。

    说来也巧，据记载，夹江造纸还正是起自唐，后来完善于宋明，至明末时，夹江竹纸的手工造纸每一步技术已近乎完，哪怕到了现代，如不用机，也没什么可改的。

    而现在，姜沃又把它从明末的书中，扒拉来，放到这个时间门线的大唐。

    其实夹江竹纸为保障质量，造法依旧繁复细。总共七十多程，从最开始理竹到最后成一张纸，需要大约两三个月的功夫。

    但竹纸跟构纸，比如今用的剡纸，都胜在一个最关键的地方：原材料易得！

    蜀地漫山遍野的竹，绝对比剡溪一地的古藤多而且多。

    而构纸的原材料构树，生很迅速，而且果清甜好吃，叶能够药，树被扒掉专门纸张后，剩的木还是很优质的柴火……姜沃觉得，这树就像是动里的猪猪，对人类来说全上都是宝（当然，对树和猪自己来说，就比较惨了）。

    上好的构纸，鲜□□细，不易破损，也是明代官方乃奏本所用之纸。

    “也不知帝后会选哪一纸，作为日后的官方用纸。”

    曜初像方才给父母递樱桃酪一样，递上两纸。

    “父皇母后瞧瞧，竹纸和构纸更喜哪一。”

    这两纸在唐之前，也并非没有，譬如晋代就有‘逍遥竹素’之语，可见已然有竹纸。

    只是制作技术很不稳定，质量有些不够格成为官方用纸。

    但现在又不同了，技术是跨越时空经过检验的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