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裴行俭为尚书右仆，他旁边座位，应该是吏尚书狄仁杰的。狄仁杰也已经到了，还带了一堆吏公文来批。

    此时他见裴行俭有话要与李尚书说，就主动起卷了他的公文笑：“我挪一个座位，裴相好与李尚书谈事。”

    说完就挪到兵尚书位置上去，然后边批公文，还能边分神听两人谈话。

    果然，两人谈的是狄仁杰也很兴趣的【军事学校】。

    不比【初等学校】与【等学校】这两个名字，一打看不的教学容，军事学校则是直接题了。

    而且李文成、裴行俭与姜握都是多年好友，均是在今日之前，就拿到了军事学校的学科设置——

    其中有一大类学科便是：教习战术。

    裴行俭就在与文成商议，他想要负责教授这一块，也是为自己找弟。

    “不然将来，怎么见师父和师公。”

    他们师门，自李靖大将军起，传到苏定方大将军，再到裴行俭，一直是单传。然而裴行俭到现在还没找到个合适的传人。

    “四时祭祀师父师公之时，我都记挂着这件事，怕他们在昭陵的九泉之都要骂我。”

    “然素日公务缠，实没有力去搜寻好的苗。”

    如今这军校，不就是瞌睡了有人给送枕吗？

    裴行俭说完，却见李文成摇笑：“裴相，善战者，未必擅教习战术。”

    合着裴相是觉得，他没收到徒弟的主要原因，是因为没空去收？

    文成曾经听姜握讲过一次裴行俭的师父，苏定方大将军是怎么给她讲兵书战术的。

    直接用《孙兵法》里那句‘微乎微乎，至于无形，神乎神乎，至于无声。而不可御者，冲其虚也。’来解释他是怎么灭掉西突厥的。

    姜握听过后：听了，又好像没听，总之，不明觉厉。

    当然重主要是落在‘不明’上。

    他们这一脉，主打一个天赋悟与玄妙。

    故而文成此时也不应裴行俭，只：“将来裴相可以去试讲两节，看看自己适宜教学生战术否。”

    裴行俭此时对自己还是很自信的，还颔首笑应：“好，多谢李尚书成全。”

    文成：我不是，我没有。

    姜握尚书省都堂时，看清在座宰相的瞬间，还以为自己迟到了——

    王神玉居然在座！

    需知，大朝会也好，大议事会也好，姜握一贯有早到一盏茶的习惯。

    哪怕她如今已然是尚书左仆，是领的组织者而非参会者，但在座都是多年同僚，她也不觉得自己非要压轴场，依旧是照往日的习惯到了。

    卡着最后时间压轴场这件事，还是比较适合王相。

    然而今日，姜握门的时候，却看到王神玉已经坐在中书令的座位上，正在与辛相说话。

    她的第一反应就是：难我院中的刻漏坏了？我来迟了？

    直到看了三次都堂中摆着的大刻漏上的时辰，姜握才确定了，不是她迟到了，竟然是王神玉早到了！

    王神玉早到这件事，震惊的不只是姜握。

    王相门的时候，整个都堂都霎时静了一静——甭朝臣们原本在什么，都像是一群听到声响的狐獴一样，齐刷刷看向王相不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