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母什么都没有问，她只是笑：“好。路上要当心。”

    圣神皇帝的目光，落在一张火铳的图纸上。

    圣神皇帝武曌，提着一盏玻璃灯，走过这间屋的字与画，拂过每一张笔墨与每一件旧。

    她抿了抿，带了几分倔：“我自小姨母书房，所见姨母笔墨甚多，从未有一句示以外人。”

    历来皇帝的殿，都类似于‘前朝后寝’——前面有殿宇可以接见臣，有书房可以料理庶务，与重臣相谈。后殿则更加私人，可设为寝殿，朝臣不可至，专门用来夜间召见嫔妃。

    于是曜初急切。

    “陛，外面这个天儿……”原本在外间小茶室候着吩咐的严承财，原想劝陛这破天气不要门，然而才说了半句忽然看清了陛的脸，于是立刻一个急转弯：“陛若要门，应当带上那只玻璃灯。”

    她觉得能在母亲这里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姨母没事。或者……哪怕有事，母亲能如从前一般，面对诸事都能拿应对之策。

    就如她现在的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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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圣神皇帝再见到‘拼图’，就是她给曜初的玩。是一幅完整的木版画被锯开，边缘都打磨的非常圆，没有丝毫木刺才拿去给曜初玩。

    曜初走姜宅的时候，只觉得风雪如刀。

    圣神皇帝提着一盏不会被风雪灭的玻璃灯，从蓬莱前殿走到了后殿。

    曜初并没有像以往一样，面对皇帝与母亲的吩咐，只是乖巧应是。

    圣神皇帝于屋坐了片刻后，将这句话看了不知多少遍，起了殿门。

    屋，是一块块的‘拼图’，就如同她此时袖中的一句诗文，是关于姜握的，一块块的‘拼图’。

    顿时，风雪加。

    皇帝一手执灯，一手推开了门。

    姨母说的是，直到“我”放心为止。

    彼时掖的殿中省，就有这么一幅仿照魏晋风的画。

    圣神皇帝这才抬，看了女儿一：“朕教过你自欺欺人吗？”

    儿女也都已经大，各有殿宇，没有随着她住的。

    皇帝又是勤于政务之人，也懒得每日前殿后殿的折腾，于是只在前殿选了几间房舍打通了夜寝之所，后半殿基本就是空置的。

    一块块拼图。

    铜的重锁，只有她自己才有钥匙。

    圣神皇帝停在了一间房舍前。

    曜初走蓬莱殿，裹上大氅的时候，还在安自己：姨母说过的，会一直陪着她，直到……

    她回想姜握这些年来的所有事，所有话语以及举动。

    然后又倦然似要睡去。

    圣神皇帝合上门的瞬间，想到了许多年前掖。

    蓬莱。

    皇帝本未理会‘请大夫’的建言，她只是拿起案上纸张：“这句话，不要示于旁人。”

    之后告退离去。

    她以为，后面的房舍只是库房。毕竟曾经皇帝还让她去后面某几间殿中，挑过贡品。

    曜初不能接受这个答案，她再次：“明日，不，我这就带着尚药局的奉御。姨母必是病了。”

    连姜握也没怎么往蓬莱的后殿去过。

    但圣神皇帝形特殊，并无，或者说此时并无妃嫔。

    曜初忽然止步。

    可是帝王只是神默然晦暗，她说，知了。

    这是属于她的拼图。

    那是她第一次听姜沃说起‘拼图’这个词。

    曜初倏尔哑然。

    魏晋之时，行一砖制画，即一幅画并不是在一面完整的墙上画的，而是用许多块砖组成——制作的过程，应当是先画一幅画，然后刻成木模，分别印在砖坯上，最后再把这些砖块照顺序拼起来，组成一幅完整的画。[1]

    当时的媚娘，就见女儿从旁边的小箱里，一块块的找碎片，然后拼成一幅画。

    当时姜沃一见，就：“好像拼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