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须臾，郎君缓缓蜷回了手。

    因这一变故，沈香的眉也松开了。她眨了眨，茫然望着谢青——郎君仍旧澹泊寡的仪容，半不沾世俗愫。

    仿佛方才的亲昵，只是稍纵即逝的梦。

    谢青问：“很苦恼吗？”

    “有一。”沈香老实说。

    “明日便可知真相。”

    “什么？”

    “小香今夜早些休憩吧。”谢青打着哑谜，不愿多说，“晚间记得喝一碗温好的再上榻。屋摆冰鉴可以，但切莫贪凉，冻坏了脾胃。”

    “好，多谢您关照。”上峰总有自己安排，沈香也不好多问。

    夜时分，晚风萧索。

    白府的小厮偷拿灶房的脯打发门房，供他佐酒。这样，小厮才好偷溜家府去坊市里赌一个时辰的钱。

    今日手气实在不好，攒了大半年的一贯钱全赔去了，要不是上没东西典当，他不会这么早归府。过几日去姨娘院里逛逛，保不准还能顺手牵羊拿什么，就是婢们太机，珠飕飕扫过来，直要把他看个窟窿。

    小厮一面盘算着，一面踉踉跄跄往前走。不知哪儿的梨园飘来一阵戏腔，咿咿呀呀，裹在风中似的，诡谲怪诞。

    “哐当”一声，小厮面前落一枚银锭。月光，烨烨生辉。

    天降横财？！这么好的事儿？！

    小厮睛都看直了，忙伸手去捡。

    就在指尖摸到银的当，一柄纤薄的匕首，迎着月飞来，刃面好似盈满一尾鱼腹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正中手背。

    “啊——！”小厮惨叫一声，霎时间血溅三尺。

    他吃了痛，眉狰狞地踢腾，整个人伏跪于地。

    然而那把匕首死死卡在地面，稍稍动就割削骨，疼得小厮在地，差没了声息。

    前红绸白绸纵横错，月皎皎，照绸布后的俊俏影。于朦胧雾气间，只见谢青落坐至红漆圈椅之上，慵懒地支着颌。

    他今日厌烦门，故而只随意挑拣了一张青脸獠牙的面，迎着月，看起来彩艳丽且诡异。

    本就是说笑话的郎君，此时语中带笑，低语也似鬼魅：“是告诉我白光去了哪家庵寺，还是剁你两手指？”

    小厮吓得大气不敢，语无次地讨饶：“莲、莲庵！小娘被送去了衢州金志山的莲庵！”

    眨间，谢青他们便不见踪迹。小厮劫后余生，大大气。虽说了一地血，但好歹四肢健全。往后再不敢走夜路了，会撞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