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老夫人想着想着，掩帕笑声，仿佛没几日，沈香就成了她的孙媳妇儿，能日日待在膝前作陪。

    她一生行善，从不害人，这样简单的夙愿都不能得偿吗？

    门房错愕极了，他是知谢青多重规矩，底容不得沙，今日改了儿，竟放过他了？倒也怪他渎职，往后可不能办坏差事了。

    完了，玩忽职守被主家抓包了！

    “你故意气祖母的么？外人哪有自家人好呀！”谢老夫人恨得咬牙，知他吃不吃，放缓了声调儿，“往后你俩成了亲该多好呢！公事待一，晚间归府又是一。我看那相邻的墙面早早凿一个门来才行，值归了家，就能在府往来了，还不耽搁饭。”

    “嫌清静？那要给您请人来府上唱戏听么？”

    怎料，今日谢青温厚，面上端着笑，连句责罚都没有：“若是疲乏，晚间早些休憩吧。”

    这般“矫造作”，看得谢老夫人很伤。她还不知自个儿孙什么脾？一肚黑晃响，也就骗骗良善的沈家人！

    孙沉得住气，年年如一日憋闷去，倒是谢老夫人先重重皱眉：“你说话啊！”

    第12章

    听得那一串老猾的笑声……谢青一次差没接住手上茶盏。

    谢青邀沈香晚间宴聚，想着明日还要远门，沈香罕见的没有拒绝。

    谢老夫人也想好了，便是人前不能成夫妻，人后也不行吗？她都这般老了，曾孙孙女什么也不想了，就盼着死前能看到一对小儿女亲亲陪她吃饭菜，过几天温的日。

    谢青见人三分笑，一派端庄郎君的仪容。

    “您想得……真远。”他故作镇定，微笑着赞了句，不敢再接话了。

    “哼！你但凡把公事上的本事挪用小香上，祖母至于日日冷冷清清，一个人待在这儿念佛？”

    他瑟缩着，静候雷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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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谢青敬重拉扯他大的祖母，等闲不会忤逆她。

    门房晌就打瞌睡，府上无人登门，差睡过去。刚睁，踏跺上油面缎紫袍微动，再往上，金玉蹀躞带溢着光，他吓得一个激灵。

    “尊、尊……”门房抖若筛糠。他是家生，父亲虽说是谢府老人，但也尊奉主家。谢青便是要将他打死，父亲恐怕也不会说什么。

于京城之外的衢州金志山，有些远，光是坐车也得半日光景。想了想，还是以防万一，他们给官家奏疏，告了五日事假。待恩准赐告的诏令来，沈香就开始翻检箱笼，筹备门的一应事宜了。

    门板阖上，霎时间屋昏暗。谢老夫人端坐于葫芦藤木雕落地罩的胡床上，念了几句佛，倏忽睁开。她望谢青，语带焦急，问：“你何时能娶到小香？这都多少时日过去了？你光动嘴有什么用？人家姑娘家凭你几句话就能倾慕上你啊？”

    沈香和沈衔香的小把戏，骗骗外人也就罢了，如何能瞒得过自小照看他们的家宅老辈人呢？要知，当初这对兄妹，还是她帮着接生的！一落地就她的，她如何不识娃娃们的样貌与通气派？

    “我确是想求娶小香。”谢青寻个座，慢条斯理吃起冷茶来。“然她心中家累太重，实在可怜，祖母若偏疼她，便不要迫她。”

    她盘着佛珠，斜了谢青一：“怀青，你过来。”

    谢老夫人招人来堂屋讲话，还屏退了心腹婢们，踪迹诡秘。府上侍从婢全是谢家旧，命脉相连，不会对外嚼。但她要和亲孙说己话，这样的辛秘，总得遮掩一二。

    她实在是沈家娃娃得，这样的好亲，舍不得丢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