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南一拍骆驼，懒得搭理他。

    他坐回阿南面前，迟疑：“小娃儿，俺活了七十三咧，都说七十三、八十四，阎王不请自己去，可俺心里有件事儿啊，记了六十四年，怕是到了阎罗殿，俺也忘不了嘞。”

    月光他看见那女，和他见过的十里八乡的姑娘家都不一样，肤白白的，在月光泛着光，睛清清亮亮，在黑暗中像井一样啊。

    他听是个年轻女的声音，又清又脆，和越过自己耳边的铃声一样轻灵。随即，她抬手一招，缠住他脚臂膊的银丝便全缩回了她手中一朵莲菡萏中。

    脸上火辣辣的痛，他抬手一抹，摸了一把血，吓得放声大哭，拼命挣扎。

    阿南细细询问，可惜一无所获。她只能起请村送几位老人回去。

    “那么，附近有没有什么，或者像的景之类的？尤其是像莲的。”

    旁边忽然有人扑哧一声笑来，说：“原来是个小弟弟啊，你更半夜的跑我阵中嘛？”

    排除了两个五十多年前嫁来此的老婆婆，村请来了三个六十岁以上的老人。问起六十年前附近有没有异常所见所闻，众人都是摇。

    傅准又问：“所以，你们想找的，是人，而不是？”

    “是嘞……”老眯想了想，然后才着旱烟，“老姓秦，打小住这块，从记事起就放羊，最远只去过敦煌。八九岁那年青黄不接时候，俺娘饿得躺在床上不来，俺那时年纪小不知怕，半夜偷偷摸到人家地里，想薅几把未熟的麦穗，给俺娘青麦嗦儿救命……”

    “有理，果然是冰雪聪明的南姑娘。”傅准拊掌，笑不笑，“只是，这茫茫沙漠，活着就不容易，要活到七老八十的，那就更难了吧？”

    他心惊胆战又疑惑万分，正侧耳倾听之际，突然有无数银亮丝纶从后，就像蜘蛛丝一样缠缚住了他的手脚，倏忽之间天旋地转，他便被拖了麦地，重重撞在石上。

    就在他慌里慌张捋了几把麦穗之时，忽听到一阵清风过耳的声音，随即，急促而轻微的铃声在暗夜低低响起。

    “南姑娘怎么可以冤枉我这般赤胆忠心为国为民的人？你知这些天，我这虚弱的是怎么在沙漠中熬来的吗？”

    阿南看他这模样，忙问：“老人家是想起了什么吗？”

    老登时咧嘴乐了，说：“恁这女娃儿真像俺当年遇到的仙女，一样漂亮一样良善，唔……就是恁比她黑！”

    本以为是关先生线索的阿南，顿时有些诧异：“仙女？”

    ……第145章 龙战于野（1）

    阿南一听，这老话里似乎有戏，当即追问：“难说，您小时候见过什么怪事？”

    只是他当时年幼，哪懂得这般月人的风华，只瞅着她手里那银亮亮的丝线，想着不会是蜘蛛晚上来吃人吧，因此吓得不敢抬，只哭：“俺娘……俺娘饿得起不来了，恁把俺吊起来打吧，可、可别把这麦穗拿走……”

    “六十年一甲，说不，说短不短。当年关先生在这边设置阵法，若有年轻人目击，未必不可能记到现在。”

    傅准无奈望她一，正要诉苦，她已经“哼”了一声，：“我看，就算你有发现，也不会告诉我们的。”

    其中落在最后的一个老，伛偻着背走了几步，停了脚步，又慢慢走了回来，吧嗒吧嗒了两旱烟，言又止。

    她打量他掉在地上的青麦穗，问：“大半夜的，你一个人摸到这边偷麦，不怕被人抓住了，把你吊起来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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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南记得这老人是村里一个羊倌，如今已经七十有三。他饱经风霜，脸皱得跟老树似的，倒是神矍铄。

    阿南啼笑皆非，：“行，只要您想起的事儿确实与我们要寻的有关，我必定叫人给您把羊找回来，就算找不到，也给您牵两去。”

    到了村中，阿南惊喜地发现，原来村翻过两座沙丘就有片绿洲，甚至拜穿井所赐，村后平原还能垦几块麦地，是以村中人能一直在此繁衍生息，如今有七八十人家，年逾古稀的也有五六个人。

    “那也比你在这儿无所事事消磨时间好！”

人在这儿搜寻好多天了，还不是一无所获？”

    他摸黑走到村边，又担心被人发觉，于是拐了个大弯，从村后贴着沙丘往田里走，听听四僻静无人，便弯腰去抓住了那些刚浆的麦。

    “要说怪，倒也不怪，只是恁说到儿朵儿的，俺就想起来了。”老说着，把旱烟杆在桌上磕了磕，叹，“哎呀，俺在这活了老久嘞，这沙漠啊，俺有时候也咬牙。昨儿风沙，把俺的羊跑没了两，那可是今年开刚的两羔羊，得壮壮实实……”

    初夏的后半夜，促织、蝈蝈、蟪蛄不停在暗夜中叫唤。天空云笼罩，迷迷蒙蒙透着几分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