庙鼎鼎有名的孙半仙，手中一把琵琶，一只签筒，弹弹唱唱，张命断人生，准的十有八九。玉宝不信这个，听到雨打屋檐声，和赵晓苹话别，冒雨走了。

    潘逸文回到家，潘家妈和四弟在看电视，拎回来一盒凯司令的心，摆到茶几上，潘家妈迫不及待说，见面啥况，对玉宝还满意。潘逸文坐过来，拿照片还给潘家妈，将玉宝的况讲一遍，潘家妈说，玉宝太诚实了。逸青说，诚实不好么。潘家妈说，也容易吃亏。

    潘逸文说，我近腔把在单位要升职，如果和玉宝往，政审这关多数难过，权衡之，还是打算放弃。但玉宝是个好姑娘，得漂亮，为人坦直，很有魅力。只能讲与我不合适。潘家妈说，可惜了。

    潘逸文说，要么四弟相相看如何。潘逸青说，鸳鸯谱。潘逸文说，回来路上我想过了，玉宝只比四弟大两岁，四弟没有名利困扰，格不羁自由，像匹脱缰野，一般姑娘驾驭不了，但我直觉玉宝可以。潘家妈说，逸文讲的有理。逸青觉着哪能。逸青打量照片说，能被二哥赞誉的姑娘不多，我倒好奇哩，那就见见。潘家妈顿时神抖擞，站起说，我现在就去打电话。

    潘逸文说，四弟，阿哥呢。逸青说，在看书。潘逸文起门，到对面房间，敲两记，没上锁，轻推即开，走去，潘逸年倚在床，借着台灯看书，刚汰过浴不久，发乌。逸文将心摆在台上，坐来说，阿哥最喜的，栗油糕，潘逸年说，相亲顺利么。逸文说，林玉宝蛮好，我俩单纯的不合适。潘逸年说，哪里不合适。逸文又讲一遍。潘逸年不语。逸文说，我说服小阿弟，去和玉宝相相看。潘逸年皱眉说，瞎搞一气，老娘也同意。逸文说，老娘上打电话去了。

    潘逸年不屑说，林玉宝辫要翘到天上了。尤其是薛金、林玉宝的姆妈。逸文说，这里面有故事。潘逸年说，当年为了阿弟的角，薛金反悔五次，反悔一次加码一次，最后一次简直天文数字，我们家底全掏空，还欠了一债。我和姆妈了五年的辰光，才把债务还清。

    逸文说，还有这事，为啥没告诉我和逸武。潘逸年说，有啥好讲，那又不能帮忙，还陡增烦恼。逸文不语，过有半晌后说，阿哥，我今朝在凯司令，碰到姜媛了，冥冥之间，是否是天意。潘逸年说，不要多想，碰巧而已。逸文恨恨说，这个脚踏两只船、把我当傻白相的可恶女人。潘逸年说，也可以理解。逸文说，啥意思。潘逸年说，二弟当初上山乡，说走就走，啥人晓得要去多久，又啥辰光回来，一年、两年，还是八年、十年，还是一辈。既然未来难以预料，只能盘算面前、能看到的事。姜媛只是了，大多数女人会的选择。没必要耿耿于怀。逸文冷笑说，是么，我才走半年不到，就和旁人结婚？这算啥名堂经。潘逸年说，二弟勿要钻角尖，既然结局注定要分手，那半年、一年、五年、八年又有啥区别。早断早了，姜媛还算果断，至少没隐瞒，已经不错了。

    逸文沉默不语，昏黄灯光映在面孔上，片刻后，袋里摸摸说，阿哥有烟么。潘逸年拉开床柜屉，取烟盒和火柴，丢过去，逸文接住，烟，叼在嘴边，燃火柴，亮了，吐烟圈，火柴一直烧到指腹，白灰一段一段的掉。

    玉宝早晨四半就起了，穿整齐，蹑手蹑脚的阁楼，走两步踩到一，黄胜利的塑料拖鞋，拐扔，天天如此。没空计较，伴着呼噜声，摸黑拿起面盆，面盆里有备好的杯、牙膏牙刷、梳和巾。

    开门楼，快速奔到堂里的槽，漱洗后，也不用照镜，将发扎起。一切准备妥当，赵晓苹睡惺松、提着桶经过，看到玉宝说，去小菜场开称啊。玉宝说，是，再会。

    玉宝骑上脚踏车，锨着铃铛，清脆的叮当声，贯穿的堂，经过为节约 3 分钱煤饼、而不得不早起生煤炉的阿，经过左右手拎鸟笼、去公园遛鸟的爷叔，经过将隔夜剩饭倒钢钟锅、烧泡饭的阿婆，经过蹲在公共龙前、奋力刷桶痰盂的阿姨，还有一些人，被炉烟洇没在迷蒙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