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开玩笑了, 接过墨条说：“让我试试吧。”

    柳良硕把墨条给她, 伊九伊滴了一些，然后轻轻在砚台中推动墨条。

    柳良硕突然说：“我上次展那幅《同诸客携酒早看樱桃》卖给了一个地方文化馆。”

    伊九伊低着，继续转动墨条：“恭喜你。”

    柳良硕对她说：“你上次给我的评价，我觉得说得很恰当。是你自己想的吗？”

    “嗯。”墨有些慢，伊九伊专注于动手。等墨了, 她才仰起来，轻轻敲了敲墨条，

    柳良硕执笔, 酝酿了一会儿, 一切像是定格了, 全都在他心里, 在他的脑当中。然后, 他挥墨, 开始写字了，落笔的一瞬间, 气氛改变，他面苍白，不考虑退路地写，绪与墨如癌细胞般膨胀扩散，绽放来的字不气宇轩昂，但是，能把炸裂的绪展现得淋漓尽致。

    伊九伊还是第一次看柳良硕现场写字，有些讶异，默默捺住了想。

    等他写完，她才说：“你写字很用力啊。”

    柳良硕颇有匠人的风范，兀自回答：“我都是照需要的力量来。”

    伊九伊替他移动镇纸：“我的意思是你很投。”

    他看起来像是一个不惜一切写字的人。

    柳二叔推开门，送茶来，大剌剌地跟他们搭话：“哦！写字哪？我们硕啊，写字最费心了。其他的事都不上心的。伊女，您看他这个字是不是很厉害？他前年和伊老爷参加过一个活动，当时他就好敬佩主席——”

    结果被柳良硕毫无力见地反驳了：“我没有。”

    伊九伊微微笑着说：“我外公已经退休，不是主席了。”

    “那几年前也是啊！”柳二叔听不画外音，快地大笑着，两手握在一起，“有机会要是能请您联络一，让我们家硕‘追星’成功一，那就太谢谢了！”

    伊九伊保持笑容，温和地说：“肯定会见到的。外公喜鲁迅先生的‘俯首甘为孺’一句，以前都是很见晚辈的。只是如今不好，常常静养，所以才不怎么见客了。”

    柳二叔还想说什么，柳良硕直接打断了，推着她去：“我们再去看看吧。”

    柳二叔还在背后“哎”“等等”，柳良硕已经把玻璃门关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