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风听得百味杂陈。世路辛酸，多少就系在一个“钱”字，人墨客说它是黄白铜臭，不知穷人视之为骨血。眸光游转，追着天空一抹黑。

    她窥觑了倾风的脸，没瞅藐视的意味，不像往常来的其他人，便壮着胆多说了一句：“您也别觉得阿嫂是不心疼女儿，实在是没有多余的银钱。二娘她爹以前沾了赌，现还欠着大笔钱，自己是死了个净，债都留给了妻女。要不是刑妖司的人帮着二娘落了葬，还送了棺材，怕是只能草席一裹直接埋地里。”

    谢绝尘过来，理好右手的袖坐她对

    倾风脸上笑意沉了来，维持不住，抿了抿，皱眉：“掌柜的为何不要她们？不过是洗个衣服而已。怎么，还要挑圣童啊？”

    倾风踱步到董氏的门前，忽然抬手叩了两，将里面的孩吓得气。

    “我们正要去。张虚游认识那崔氏的家主，提前给对方递了个帖，现在在等车来。袁明师兄说不习惯那样的大人家，便自己先去桂音阁了。”柳随月坐在她边上，歪着脑袋问，“听谢师兄说你们还没有线索，连坟都叫人挖空，要不要同我们一起？我觉得儒丹城里没那么多作的妖，多半就是同一个！”

    她笑：“萝卜，站远些，我要往里面扔石了。”

    妇人惋惜：“可怜了他们家二娘，无辜被人害死还成了厉鬼，现城里都怕，浆洗房的掌柜不敢再招她们一家短工，几个孤儿寡母哪里能有饭吃？只好带着孩过去缠了，看能不能再找事。”

    “才卜了三卦！第一卦问，绑架崔公跟歌姬杨氏的是不是同一个。卦象说是。是不是妖，说是。这二人是不是还在儒丹城。也说是。”柳随月悔恨不已，“早知我就先问，与城中杀人的那个大妖是不是同一个了！”

    她收回视线，不动声地问：“那董小娘遇害前，与什么人往来最多？”

    妇人一番话说得瓜烂熟：“县衙的官爷来问过好几次了。二娘为人木讷老实，平日除了洗衣就是补，得罪不了什么人。与那边的叶小娘关系还算不错，两人经常一起去河边洗衣。结果现二人都死了，唉……别的再不晓得。”

    妇人原对她警惕，见她态度和善，甚至有些亲昵，局促地了衣裙，回：“先生客气了。这家阿嫂带着她的两个女儿去前街的浆洗房了。前脚刚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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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倾风想了想，反正不急，去崔氏那样的望族家里还能蹭顿好饭，顺便看看二者是否真有联系，于是同意。

    一只燕低斜飞董氏的院墙，屋檐角落是它刚筑的泥巢。支离的木门发了一声轻微的响动，是有人小心将耳朵贴在门边上偷听。

    茶已经凉透，对倾风这不会品茶的人来说正好，囫囵了两用来解渴，问：“算什么来了？”

    几人玩得兴致正，谢绝尘收起家伙事，说今日卜算次数已够，不能再卜了。

    倾风又打听了几句，皆是不疼不的答案。妇人得闲的时间很短，家中几个孩童不停喊叫，她应付不过去，只能歉意赔了个笑脸，同倾风告罪，转跑回屋。

    等她回到刑妖司时，柳随月等人刚听完昨晚的鬼故事，正齐齐围着谢绝尘看他卜卦。

    不知几人从哪里找来一个老壳，神神叨叨地鼓一阵，往外投掷。

    妇人半倚着门，一手抠着门板上的裂，低着：“传言说得难听，说二娘是被活活累死的，怨气才那般大，死了都不肯走。送衣服去浆洗房的有好些是富贵人家，怎么敢沾这晦气？”

    数人哀叫，想求他再算一卦，谢绝尘直接把壳送给他们，叫他们自己学去。

    倾风放茶杯，提醒一句：“这东西又不一定准，你不如去别的地方找找线索，可别光指望这个。”

    小姑娘立即脚步急促地往檐跑去，抱着蹲好。

    倾风放刚提起的衣摆，叫了声“阿”，笑着过去问她：“你可知这家人去哪儿了吗？”

    人群只能失落散开。

    倾风在门寻了个空座，见无人搭理自己，又过去将他们桌上的茶壶给端走了。

：“人不在家。”

    倾风将手中的钱袋抛过院墙，听见铜钱落地的声音，笑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