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风将石往地上一抛，拍着手面不改：“许是那老自己欠的债吧。你看他拉着的那张臭脸，活像是欠了人千八百，早晚要赔。”

    王询也无意与她究此事，垂目在地上扫了，见那片杂草有弯折的痕迹，笃定地：“你我后面的屋了。”

    倾风单手撑在膝盖上，懒懒散散地笑：“只许你查我，不许我查你吗？当日在村里你非要掀我的门，今日算是扯平了。”

    王询着后脖颈，说：“请狐君来吧。这样说话太累。”

    倾风纵，随意挑了把椅坐着。

    王询收了院里的衣服，一把抱回屋里，来后主动开说：“那个是我母亲。”

    倾风婉转地：“令堂……”

    王询背靠着墙，立在檐，直白说：“我不知她叫什么。”

    倾风放心了，嘀咕：“原来不是我不识字。”

    王询：“……”

    “没人知她叫什么，她不过是个人。我父亲觉得她貌，将她买放在家中工。买她用了不到五两银。白日除却扫洗，供人打骂，夜里还要受我父亲欺辱。生我后，她便撒手人寰了。到死也没个坟冢，草席卷了往城外一丢，让野兽叼走吃了。”王询说着低一笑，又补了句，“也可能是活活叫他们打死了。谁又知。”

    倾风闭着嘴没吭声。

    王询声线平坦，叫人听不绪：“这些全是我的兄弟妹告诉我的。包括生我时她才十六岁，而我父亲已经五十多岁了。我父亲本想把我活埋，挖好坑后又反悔了，但不是因为不忍心，而是觉得来日将我发卖，不定也能值钱。一直怨恨怎么没生个女儿……”

    倾风打断他说：“可以了。别说了。”

    王询笑着问她：“你不是想知吗？”

    他一脸真诚，好似是真心告知。

    倾风摸不准是他这样的人生气便是这无动于衷的模样。还是他压抑了太久，正需要找个正常人来倾诉他那些秽悲凉的心曲。

    总归二十几年来的供奉祭拜，牌位上几次落笔又没有定文的划痕，都暴其里的悲喜，远不似他表现得那么平淡。

    可她确实没有兴趣去旁观别人的狼狈。

    “主要我这人向来讲究礼尚往来，可我没有这般凄惨的世能与你换。”倾风说，“像我的生平就很简单了。打从生起就没见过我父亲。五岁的时候全城被你们妖王给屠了。后来一直跟着我师父学艺。我师父也没带过孩，好几次差把我给养死了。幸好我命大，跟蚯蚓一样，断个两截埋土也能活。”

    王询：“……”

    倾风不满：“你这是什么表？”

    纵观她前半生，有悲有苦，但无怨恨也无屈辱，能称得上一个坦。前两者是能熬过去的，唯独那血气少年人大多难以忍受。所以倾风觉得自己没他凄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