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鹃来搀扶，脚如步步绊索，转了两圈后“扑通”一声仰倒在绣榻上，险些磕到脑袋。

    紫鹃忙上前查看，里拧了帕给她脸，同她说：“午后平彦来过两三趟了，说让姑娘回来后先去见公，像是有什么急事。”

    “公……谁？”

    甫一躺，酒意上涌，顷刻间两昏，天旋地转。照微嘟囔了一句，蹙眉闭上了睛。

    “是世爷，姑娘，平彦说……”

    紫鹃一转，发现照微已经睡着了。

    酒至阑珊正好眠，照微这一觉睡得痛快，连梦里也清净。

    再睁时暮将尽，帐中一片黢黑。照微伸了个懒腰，揽帐起，透过窗隙，远望檐边黛青如墨，渐渐洇至天心，天心两三星闪烁，低低压近，依然透着凛冬的清寒。

    卧房里悄寂无声，而被碧纱橱隔开的外间隐有灯光，传来细微的动静。

    照微喊了两声紫鹃，未听见回应，心中纳罕，随意拾起两三簪将发挽起，推开了与外间的隔门。

    见到正襟危坐在泥炉旁烤火的祁令瞻，微微一愣，“兄？你怎么过来了。”

    祁令瞻抬看向她，“你的驾我请不动，只好自己寻过来。”

    “为我今日坑了姚秉风一万两银的事？”

    “你也知是坑到手的，”祁令瞻缓缓，“知假买假，知诈就诈，我大周律可不会为你主张。”

    照微倚门得意笑：“钱已到手，姚秉风还能再讨回去不成？”

    祁令瞻不言，伸手将泥炉上着的砂壶取，掀开盖，倒一碗茶汤。

    碗里漾白茫茫的雾，将他眉笼成一片凝。蹙起的眉心仿佛清晨绿雾罩住的，在雾里悠悠开。

    他将茶碗端给照微，照微上前接过，闻到了的葛的味。

    “把解酒茶喝了，免得宿醉疼，又惹母亲忧心。”祁令瞻说。

    葛混着生姜，在泥炉上煮了两个时辰，药里的苦涩辣味全都煮了汤里。照微闻着味儿就开始皱眉，碍于祁令瞻的脸，又不得不着鼻一完。

    都僵了。

    却听祁令瞻说：“你若是缺钱，将我的薪俸和例赏拿去用。”

    照微：“娘刚给了我五千两压岁，我不缺钱。”

    祁令瞻怕的就是这个，“不为钱，那就是为意气，可是照微，你已经过了为意气而肆意寻衅的年纪了。”

    照微笑，“也不全是为这个。”

    祁令瞻抬目凝视着她。

    照微的模样与四年前大有变化，举止与他更显生疏，就连她的想法，也渐渐令他琢磨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