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窈宁说：“照微这么大，从未如此谨小慎微地顾及过谁，你若真激她，就别辜负她的意，好好养病，才是万难之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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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榴树结果已数年，年初瑞雪丰厚，今年的果实想必格外甜，但照微却改了心思，起了榴。

    虽是刹那之，却仿佛某不祥的征兆。

    窈宁听罢只是一笑。

    祁凭枝在旁劝：“堂，太还小呢，何必折腾他？”

    窈宁目光温柔地望着他，“听闻近日姜太傅正为你讲汉文帝本纪，讲到哪里了？”

    照微抱瓶离去，祁令瞻望着手心里折损的一朵榴，又兀自在风中立了许久。

    这石榴树是存绪十九年为照微的。

    她说得不无理，但世上不止有富与贫两人，更有一人能为心中执念不择手段、不计生死。

  他量生得，稍稍抬脚就能碰到树的石榴，朵经他心照料，开得比寻常榴更大更红，此时却被毫不吝惜地裁枝，叶抖落一地冷，照微忙抬袖去遮。

    他检查照微瓶中的枝，怕窈宁睹伤神，将稍有枯败迹象的叶与都剪去。

    “窈宁最榴，我今日去看她，给她带这支最红的，能养半个月呢。”

    祁令瞻轻轻摇。没什么不妥，只是一忽如其来的预。

    他曾在心中反复掂量，怕窈宁因不知而作傻事，最终仍将照微的决定悄悄告诉了她，连带着照微所讲的富与贫的故事。

    李遂一板一地回答：“姜太傅说，文帝扬孝明德，开汉室之盛，儿臣愿效文帝，孝亲治国。”

    第16章

    他心里明白，照微决心留京，是因为她可怜窈宁。在她心里，窈宁仍是闺中那个单纯可欺、不谙世事的，纵老夫人她连月刺绣，她仍会淡淡噙笑，无奈而包容。

    李遂放药碗，将太傅所讲从背给她听，背到“侍母至诚，目不睫，衣不解带，有药先尝”时，窈宁笑问他：“我们阿遂可愿效文帝？”

    闻言，祁令瞻手指微微一颤，尖锐的疼痛骤然自腕间刺向心。

    “去吧，路上小心些，别摔了。”

    那时她说了句什么，祁令瞻没有听明白，如今站在榴树，后疼的冷汗被早晨的凛风一，忽而化作一线清明，一瞬灵犀，使他陡然想起了那句话。

    窈宁即如此。照微不知祁凭枝的原因，祁令瞻却清楚。

    太阿遂从祁凭枝手中端过药碗，着瓷勺搅动黑的药汤，递到祁窈宁嘴边。

    那年照微十岁，西州的客人来永平侯府拜访，带来两盘西州石榴。照微尝到了故土特产，也偷听到生父殉边的隐，她伤透恨极，哭闹着要回西北，为了安抚她，祁令瞻将分给他的石榴剥开洗净，在院里。

    汤药又苦又涩，李遂咙一，瞬间眉皱。窈宁却只笑看着，李遂只好又舀起一勺。

    他问照微：“是中宣召还是你递了帖？”

    “母后，喝药。”

    那时祁令瞻指着刚盖实的新土对她说：“榴树一年生苗，五年结果，枝未成时易被风摧雨折，遑论承果实之重。照微，你如今尚需家人照顾，等这榴树大，堪经风雨、能馈果实之时，你才有资格离开侯府，去你想的事。”

    “派女官来宣的。”照微摆着怀里的瓶，见祁令瞻面有异，问：“是有什么不妥？”

    她不知窈宁宣祁凭枝侍疾的真正目的，只张别人有没有欺负她。对于答应这件事，照微让他不要告诉窈宁。

    她问他：“哥哥，依照微的，你觉得是让她久，还是恨令她刻骨？”

    说罢将药碗重新端起，尝了一汤药。

    她舍弃经年所愿时洒脱得如同从未起念，一如西州，一如石榴果。此刻她抱着绚烂的石榴，满心都是喜。

    她说：“人有念则求生，无憾则速死。我在回龙寺时，遇两位夫人各为生病的丈夫祈福，富丈夫病得轻，上无堂须侍奉，膝儿女皆已成家独立；贫丈夫病得重，母亲目盲痴呆，儿女烧不退，家中炊米将断，连个劈柴的帮工也没有。本以为贫难捱，谁料两个月后，来寺中请沙弥法事的是富夫人，来还愿的却是贫夫人。可见药石无医之地，说不定仍能靠一气赌一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