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穷人有穷人的过法，酸梅汤喝不起，还有冰儿能吃呢。

    冰儿其实就是天然冰。

    冰窖离陈卿言住的地方不算远，冬日里将什刹海的冰打上来存在这供老百姓用，饭馆儿里冻儿，都用这的冰。陈卿言那时捡勾货赚不了几个钱，便在卖冰儿上动了心思。

    “冰儿哎——败火！”

    陈卿言挑着“担”——他自己看着这担都忍不住想笑，他哪儿有什么装冰的容，只不过是捡了人家不用的两个搪瓷盆分别打了三个儿，用绳栓得了一边挂着一个放冰，只是忽忽悠悠的一走路就跟着咣当，吱呦吱呦的唱曲儿，像是随时要掉似的，倒也凭添了许多乐趣。

    陈卿言这吆喝声实在好听，虽是听别人学的，不比人家常年走街串巷的气息足些，但他却是童声显得格外脆生耐人，还带着些稚气，着实的讨喜，这吆喝声帮了他的大忙，好些人家看着他是个孩，也疼惜他些，能买他的就不买旁人的。他后来在天桥上说了相声时，也曾有个观众同他讲过，“你这嗓就注定了得这个”，只不过他并未觉得自喜。卖冰儿也好，说相声也罢，只不过是条谋生的路，注定这词用的，太邪乎。至于相声后来成了他用来谋生的手艺，那也是他未曾料到的事。

    只是今天生意不大好，往日未走到这的胡同，两个搪瓷盆里的冰便就卖个七七八八，差不多净了，今日明明还要比平时得多，竟然卖得不如平时。

    日却不大懂得疼惜人，着这毒辣的走了一个上午，陈卿言只觉得脸上被晒的生痛，今日穿的这上衫薄了些，扁担又与自己不大对付，肩膀担着的地方似乎被磨破了，一汗被涔的针扎似的疼，陈卿言又忍着穿走了两条胡同，实在受不住，只能放担找了胡同墙儿的凉歇脚。